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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尋瑾的身上常年貼身戴著一塊玉,用紅線串著,垂在他胸口的位置,被妥帖藏在他的裡衣之內。在見到燕庭葳的那一刻,就連他胸口的玉也發起熱來,好像在他胸腔中藏進去了一個滾燙又柔軟的秘密。他的心跳聲那麼大,讓他無措地隔著衣服握緊了那塊玉,彷彿這樣就能稍稍減去一點心尖溫度。而在燕庭葳眼中,那少年在抬眼看見他的一瞬,眸光驟然一亮,在這樹影憧憧的深林之中,像是有兩顆璀璨星子落入那雙如水眸中,將整張臉龐都映得鮮活起來,而謝家玉郎,本來就是生得極好看的。
「殿下。」謝尋瑾喚了一聲,這兩個字並不纏綿,卻有著極力壓抑的顫抖,一如靜水下暗流翻滾,洩露出一絲心潮起伏痕跡。
燕庭葳的聲音不知為何也有些怪,他短促嗯了一聲,就別開眼去,背過身在謝尋瑾身前蹲下,對他道:「我揹你出去,上來吧。」
謝尋瑾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腳,咬了下下唇內側,沒有說什麼於禮不和的話,趴上了燕庭葳的背部,雙臂摟住了太子脖頸。夏日衣衫單薄,他們又貼得那麼近,謝尋瑾感受到衣料下青年背部肌肉輪廓,堅實而有力,默默紅了臉。他渾身發熱,像是被泡在晃晃悠悠的溫水裡,被安然又滿足的少年情熱包裹住,一時什麼都沒有想。他下巴擱在燕庭葳的肩上,悄悄一寸一寸地數他的肩寬,數完後像是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情不自禁看著燕庭葳的側臉偷笑,笑容又甜又軟。他想:就算是肌膚相親,兩顆心能貼在一起的距離,也只有這麼近了。
之前他看這樹林還是鬼影憧憧,處處危險,如今趴在這人背上,卻只看見瞭如水月光從交錯的枝葉間灑落,照亮了藤蔓上小小的白色花叢。
燕庭葳的步子邁得又輕又穩,且會有意撥開樹枝,避免劃到他背後的謝尋瑾。走到一半時,謝尋瑾便被流動的月影蠱惑,趴在燕庭葳的肩上沉沉睡去,待到次日醒來時,已經回到了自己營帳之中。
他從美夢中醒來,坐在床上抱著被子沉默了片刻,將臉埋到了帶著香氣的絲綢緞面中去。謝尋瑾心思一向深重,連他在宦場沉浮數年的父親也不能盡數看清,此刻卻像是撕開所有冗餘籌謀,露出最深處一塊軟肉,是由少年溫熱的淚凝成的澄澈情思。這淚水顫動著化成血液,流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中去,從此深深紮根於他血肉之中,種下一株甜美又酸澀的植株。
他軟弱片刻,便又重新變成了那位處處完美,從不行差踏錯的謝家三郎。
他仍然與往常一樣為太子出謀劃策,與太子和衛朔同進同出,如常談笑,甚至看上去要比從前做得更好,連衛朔都說他性格開朗了許多。謝尋瑾微笑著收下了這句讚賞,反問道:「難道我從前不夠開朗,冷待了阿朔?」
衛朔大笑,錘了他肩頭一拳。雖然這句話並不好笑,但是意趣相投的少年郎聚在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與笑不完的趣事的。
只有謝尋瑾一人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他心上憑空生出一座庭院,院中長出了一片葳蕤春草,住進去了一個人,便再也不能跟從前一樣。沒有住人的庭院和有人住的庭院是完全不一樣的,一座庭院一旦住進去了人,就會被留下越來越多的屬於那人的痕跡,直到最後從裡到外都沾染上那人氣息,再也脫不開。
太子及冠後,陛下下旨禪位太子,遷居西宮頤養天年。在燕庭葳登基的前一夜,謝尋瑾一個人坐在庭院裡喝酒。今夜之後,所有文字話語都需避諱他的心上人的名字。即使早知無望,這種預想一點點被映證的感覺仍然讓他十分不快。
蓋因他雖然不肯承認自己把私情擱在了大義之上,心中卻是一直期望著能出現變數的。
可是沒有變數,天下需要一位這樣的帝王,太子繼位為眾望所歸,且這眾望所歸的局面,為謝尋瑾一手促成。而謝尋瑾越來越深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