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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來弟嘴上要強,說郭景生是端著鐵飯碗的人,該出。但她心底下清楚,田妞做的遠遠超出了她的本分。她分擔了多少,忍讓了幾分,她都明白的,只是,已經沒有機會去訴這份衷腸。
以前老是覺得她這不好那不好,現在想起來的,都是她的好,都說人生無常,於她王來弟,這已經是人生第二回,身邊的親人猝然離去,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就這樣硬生生的天人永隔。那種痛,拿把刀剖腹挖心,也不過如此吧。
曾經羨慕她命好,也嫉妒她好運,到了今日,所有的羨慕嫉妒恨通通化成憐憫,是那種物傷其類的哀憐,是那種悲天憫人的惋惜。
事兒總算結束了,王來弟躺在炕上,想著這幾天的事兒,總覺得哪裡隱隱不對勁,但具體也想不起來,直到早起來到郭景生家給一家老小做飯,才猛地想起,似乎好幾天沒見著彩雲了。
“媽,雲兒呢?”她脫口叫出來,心裡的不安在無限放大,令她渾身發顫。
長生媽看著大兒媳,對她的問話充耳不聞,只一個勁地流淚。
“媽!雲兒去哪裡了?”那種心慌慌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使得她的聲音不由得尖細了起來。見老太太不吭聲,她的目光投向公公:“爸?”
“……”老兩口默默對視了一眼,都選擇了緘口不言,一個只是抹淚,另一個把個空煙鍋子吸得吧嗒吧嗒響。
“媽!”
“你別問了,郭家再沒那克父克母的掃把星了。我把她送掉了。”
“什麼?你把她……送掉了?”她哆嗦著嘴說不出話來,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可置信地看著公婆二人,打死她都不相信他們會做出這種事來。
隔壁廂房裡,什麼東西也砰的一聲掉在地上了,郭鵬的驚呼聲也隨即而來:“爸!爸!你怎麼了爸?”
郭家又亂成一鍋粥。
誰也不知道長生媽把孩子送到哪兒去了,也沒人注意到這幾天老兩口的行蹤,但毫無疑問,事情是這老兩口協商了辦成的,且絕不反悔。面對追問,兩口子咬緊牙關,一口一個“克父克母”,就是不透露一言半句,問急了,長生媽發狠道:“你是看她克了她親孃老子還不過癮,讓她回來接著克嗎?這家裡還有幾個人夠她克的?我鵬兒才十歲啊,啊啊啊,就沒了媽,我的鵬兒啊。你個黑心腸的,抱她回來克我吧,剋死了我再克你爸,一家子都葬送在她手裡才算完了。”
郭彩雲,就像那天邊的一片雲彩,飄到郭家,打了個轉兒又飄向了遠方。
而趙家,趙社長得知這一系列的噩耗後,只覺得有個什麼東西嘣的一聲,斷了。
趙炳坤的七七一過,趙社長就把三個兒子叫到跟前,要求他們去填井,把所有的井都填了,一口不留。
“爸,事歸事兒,填井榦嘛呀,還要澆地呢。”趙炳發不同意填井。
“你看還有幾個人在澆地,勞民傷財的東西,趕緊填了去。”老頭子不為所動。
“爸,您別多想了,這是惠民工程呢,咋能說勞民傷財嘛。挖都挖了,再填也不划算,總還是有澆地的人麼,這樣大的一項工程,費了那麼大的人力財力好不容易挖出來的,就留著吧?”
趙社長閉著眼睛不說話。
趙炳德示意趙炳仁也說兩句。趙炳仁接到他哥的示意,眼神不自然地躲了一下,才低聲應和了一句:“啊,留著吧?”
這些天他幾乎天天都能夢見那口井,黑乎乎的井口猶如一隻怪獸張開了大嘴,那嘴裡有個空洞的聲音不停地喊著:“過來啊,下來啊,來陪我吧!”仔細一聽,那就是三元兒聲音啊,他不由得朝著井口走去,距井三米遠時他猛地想起三元兒已經不在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個三元兒了,頓時腿一軟,接著便醒了過來,每每都是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