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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州當地頭蛇慣了,天高皇帝遠,又見她只帶了五個人,自然不把她放在眼裡。她手略抬,撫過令籤,下一瞬,令籤貼著衙役的耳邊插在門柱上。
衙役兩股顫顫,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鼻尖隱約能聞到一絲血腥氣:“大人饒命,小人在楊柳衚衕那邊發現了王大勇的租賃的馬車,還……還有人看到王大勇進了風月居。”
雲暮不動聲色地往蔣其手裡塞了一樣東西,低聲吩咐∶“你帶著幾個人去審李明,我帶人過去瞧瞧。”
……
楊柳衚衕大多都是富商和盧家的別院,王大勇的馬車停在離風月居不遠的林子裡,此地不常有人來,但裡面的東西還是被洗劫一空,就連墊的褥子也沒了蹤影。
那個自稱看見王大勇進了風月居的人信誓旦旦地說:“大人,約莫是子時,我正送貴人歸家,回家時想抄個近道,行至後門時,正王大勇悄悄開了後門進了風月居。”
雲暮順著腳印往外走:“你怎知那人就是王大勇?”
這人說道:“風月居不管正門後門都掛著五盞燈籠,亮堂得很,草民當時正好驅車到後門,瞧得更加真切了。”
陳源邊記邊問:“何人能證明你說的話?”
他思索了片刻才道:“盧家的那個叫賈吉的車伕,我當時同他說了幾句話。”
雲暮點點頭:“記下,去找人。”
在周圍排查了一遍,雲暮回到風月居門前,看著和盧府風格如出一轍的匾額,問道:“此處可是盧家的宅院?”
陳源回道:“正是,兩年前建好的,盧少爺每個月總會在風月居宴請好友。”
又是兩年前。
雲暮若有所思地看著陳源,在城南之時,此子不遺毫髮,如今又狀似無意地提起這些,當真是巧合?
陳源則坦蕩回望。
她斂住心神,翻身上了馬:“回去吧。”
韁繩抖,馬鞭落,馬蹄聲響,塵土揚。
沈聿明凝眸望去,遙見一人策馬前來,行至眼前,正要落下的馬鞭有過一瞬間的停滯。
和夜晚的熱鬧不同,白天的迎春樓門前冷落鞍馬稀。秋風蕭瑟,泛黃的枯葉在空中打轉,又輕飄飄地落在門前。
雲暮只看了一眼,馬鞭便再次落下。
府衙外,一輛低調卻盡顯奢華的馬車停在門口,堪堪留了條縫,僅容一人穿行。
雲暮翻身下馬,腳尖勾起一粒石子,鞭柄輕敲,石子落在馬臀上,馬兒吃痛,揚起蹄子往前奔去,車伕罵罵咧咧地追在後頭。
雲暮撣了撣衣服,朗聲道∶“人們常道,好狗不擋道,不曾想家主府上的馬兒也深諳此道。”
盧宏面上恭敬行禮,心中卻啐了一口,因著腰間那枚天子令,每每見了面都要對這閹人行禮,沒得叫人噁心。
“知縣大人這幾年夙夜在公,你今日把殺害王大勇的罪名安在他頭上,還把人下了獄,這不是寒了涿州百姓的心嗎?”
盧宏雖久不居高位,可盧家畢竟是世家,不乏人追捧,這幾年盧家再得重用,盧宏更是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在他的地盤,屢屢被雲暮挑釁,他自是不能忍,語氣亦帶了幾分咄咄逼人。
雲暮好言好語:“家主,知縣說不出那晚的下落,況且物證上的‘李’字做不得假,沒理由只關李明一人。”
盧宏見他油鹽不進,怒道:“他是涿州的父母官,他能殺人嗎?”
雲暮驀地笑了:“李北不能,或許家主您的兒子盧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