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夕月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你蒸蒸日上又輾轉反側的冒險逐漸互不相干。你有許多考量、見解,慢慢不與我傾訴。我能夠理解,我能夠接受,我也將學會不在你身側喋喋不休,尖叫說這個是夜郎自大,那個是愚不可及。
可是我仍舊不能夠原諒你連告別都不說,將我送出城外要我自行婚嫁。我最好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我的婚禮,你竟然不準備出席?這一點我無從原諒,所以從今而後,我暫時不會再寫信給你。
雪花般的信件,隨後從長安不間斷地飛來。
停止……停止!不要再問!不要問我是否安好,不要關照我是否夢魘……不要激勵我從頭開始,不要相信我清清白白!草書連筆,文雀幾乎要將回信字字寫破:是我殺了盧正前不是他來殺我!我有什麼好怕我有什麼心結?“要麼病死,要麼結痂。”小丫頭在回信裡大大咧咧引用她曾經的教誨,“如果要活著,就沒有別的選擇。”
那麼我準備去死。
木棠啊,隴安縣主。你什麼時候能夠明白?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般百折不撓,一定寧死不屈,一定要浴火重生!你摔倒,是摔在更高的臺階上。站起來,就去到更耀眼的方向。我不是。我承認自己的齷齪,認清自己的無能,我放縱自己的懶惰,我決定無視自己的罪惡。我不會回京兆府去出首認罪;我也不要將自己美化成奮起反抗的英雄。我因為憤怒,將盧公子推下懸崖。不因為自保,不出於恐懼。在那一刻,我想殺了他。在那之後,我想我殺了一隻嘰嘰喳喳的蠢鳥。我的嗓子已經恢復,痱子沒有,可我已經有兩三日沒有說過一句話了。這對你而言或許是不可接受的困境,是必須要走出的歧途,可是你知道麼?這幾個清晨到夜晚,好安靜,好清爽。我籍籍無名,帶著孩子在宣滿樓落腳,不再是從前離開這裡那個曹家妹兒,也不再是離開皇宮時的曹姑姑。你問我是誰,我不知道,可我喜歡平平無奇沒名沒姓的自己……你為什麼不能夠理解?和攢紅的那次小小冒險……在旁人口中說出時,我要多麼無地自容。原來誇誇其談也是門本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喜歡萬眾矚目一心建功立業……關於這一點,說起來彌湘早就將我看穿。
還記得嗎?去年審身堂裡,圍一鍋雞湯,天南海北我們曾聊過許多自己也未成熟定型的念頭,彌湘那時就曾好奇:“為什麼,你,為什麼那麼恨她們?那三名罪婦、老宮女,是要勒死木棠姐姐沒錯。可你這樣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其挫骨揚灰,依我看,倒有點誇大其是。得有些你自己的理由在……她們從前欺負過你?我總覺不像是單單義憤填膺這麼簡單。”
“你說我故作姿態?”我立刻紅了脖子。
把小臉藏在湯碗之後,彌湘似乎點頭,又似乎搖頭:“上次你知道木棠姐姐那個夢,就好生氣將她訓斥一通。只是個夢,再說,就算她真做了,雖然裝神弄鬼,不過還是為了懲治教樂局那群壞人,卻這樣讓你無可容忍。感覺……比起真的眼睛裡揉不得沙子……文雀姐姐,倒像是要努力表演出嫉惡如仇的模樣似的……”
她說的不錯,我想知道自己是個好人。可原來我竟然不是。
我知道了,所以請你不要再吹噓。放過我吧。隴安縣主,如今多光鮮,多炙手可熱,全京城哪家哪戶不是座上賓?人人捧著你抬著你,你早就不需要一個挑三揀四的曹文雀了。放過我,你不缺死掉的朋友啊!你能饒過小春,為什麼不能讓我也自生自滅……我們算是朋友嗎?如果不是被迫北上逃難,一路生死相依的話?
這一封信恩斷義絕至此,你還會來看我,會捨得……放典軍老爺離開麼?十數年後,你和戚晉會嫻熟開啟我的院門,替我為遠來的行人熬一鍋豆漿麼?
————————————————————————————
對於以上怨天尤人之胡言,李木棠怒回百十頁批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