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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寶馬不明所以地叫了一聲,也去攥丁宣的手。
——小孩兒都有點像小動物,越不搭理他的人越好奇,寶馬身為這個大家庭裡的寶貝,誰見了都又親又抱,一整個年頭只有丁宣對他從來沒正眼看過,所以他看見丁宣就老想喊兩聲摸一下。
但是丁宣不讓他碰,寶馬的手一伸過來,他就既直接又僵硬的甩開了。
甩開後他也不做別的,繼續在連蕭跟前站著,耷著眼東看看西看看,摸摸自己的褲子和牆壁,視線最終總要繞回到連蕭的胳膊上。
「哎呀,這個小叔叔不喜歡你,」連蕭還沒來及說話,生生哥過來了,剛才那一幕他都看在眼裡,把寶馬從連蕭懷裡抱走親親臉,要笑不笑的說,「咱們不招他。」
寶馬似懂非懂地滾著兩個大眼珠,看看丁宣又看看連蕭,摟緊了他爸爸的脖子。
「沒有。」連蕭有些無奈,這種畫面確實不好解釋,只能不好意思地刮一下寶馬的臉,把丁宣往自己身邊拉過來,「他只是不習慣。」
不習慣什麼呢?
連蕭隨口說出這句解釋時,自己也有些無力。
丁宣的世界只有他連蕭,對其他所有人都不習慣,這種話要解釋給一個正常人聽,既無法表達,對方也無法理解。
「沒事。」生生哥倒是挺大度,逗了會兒寶馬,用一副善解人意的口吻笑笑,「他就這樣,有什麼辦法。」
這個「他」指的是丁宣。
連蕭有點兒不舒服,可這份不舒服又達不到足以表現出來的程度,況且從「正常人」的角度來看,生生哥說得沒什麼不是。
這讓連蕭突然想到了剛才老姨說的話——以後連蕭成家了還得養著丁宣?誰家能把女兒嫁給這樣的?
這些問題在以前,對於連蕭來說都有一個理所當然的答案,不需要思考,也用不著斟酌:丁宣當然是由他來照顧,他是要照顧丁宣一輩子的。
但這會兒面對著眼前懵懂的寶馬和丁宣,他驟然有點兒明白了姥姥老姨話語裡的態度。
「你是在吃醋嗎?」一大家人熱熱鬧鬧進屋吃飯時,連蕭在冬夜硝煙氣瀰漫的牆角下,低頭望著丁宣問。
丁宣不說話,摸了摸連蕭的手。
「不喜歡我抱著寶馬?」連蕭握住他,遠處不知道誰家又一輪煙火躥上天空,他跟丁宣輕輕頂一下腦門,「他只是個小朋友。」
「你可以不喜歡他,丁宣,你有權力喜歡任何人,也可以討厭任何人。」連蕭試著告訴他,「但是對小朋友,要溫柔一點,嗯?」
老媽在屋裡喊人了,連蕭撥撥丁宣的頭髮,帶他進去吃飯。
丁宣不明白小朋友跟大朋友的區別,他眼裡的人群向來只分類為「連蕭」和「其他人」。
直到這個年過完,他們從老家返程,丁宣始終都沒對寶馬表現出包容和喜歡。
回到家以後,一直到他們開學,連蕭總會無意識的想起那天在姥姥家聽到的那些話,以及丁宣對寶馬的態度。
因為丁宣又恢復成過年之前的狀態了。
在老家那些時不時的小動作,摸摸手抱一抱,統統消失。丁宣重新回歸到自己的世界,每天看看電視畫會兒畫,時不時來連蕭旁邊轉一圈,不吭聲,看看就走。
「孩子長大了。」對於丁宣這些「疏遠」,老媽的看法倒是很自然。
「你長大不也獨起來了嗎,都有自己的心事和小秘密了,有什麼事兒也不跟家裡說了,主意也大了,想幹嘛就幹嘛,想出去租房子就出去租房子。」她還拖著嗓子擠兌連蕭。
「又翻出來了。」連蕭無奈的笑一下,橫在沙發上杵著腮觀察丁宣,用膝蓋一下下輕輕抵著丁宣的背,「丁宣跟我不一樣,他能有什麼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