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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間是平安夜,同樣是凌晨左右,那年下雪來著,我們要飯的琴箱結了一層薄薄的霜。我人凍得發抖,唱呲了很些歌,本來想早點回去的,忽然有個小孩往琴箱裡丟了兩顆硬幣,叫我們唱鈴兒響叮噹。那會兒我倆唱了一宿的鈴兒響叮噹,ta說你這小逼崽子早不來晚不來,推著輪椅過去就是一腳,然後她就跟家長用杭城話吵了起來,我跟那小屁孩在一旁搓了好久的手。」
陶權笑了,口罩被扯開了一些,「ta脾氣還挺差。」
「是非常差,」霍湘糾正道,「要是有人點了她不喜歡的歌她就會讓人滾,而且還敢當人面把人打賞的錢給甩進西湖,每次她反手撒錢的時候我都害怕她掉進湖裡。」
「她是不是真的掉進去過?」陶權笑著問。
「對啊!」霍湘指著旁邊的柳樹,「她賊喜歡扯柳枝玩,我早跟她說過小心點,那天我唱著不了情,她咚一聲就掉進去了,我趕緊把琴甩了跳下去撈。」
「西湖水很深啊!」陶權的聲音有些焦急。
「就是啊!」霍湘更急。
陶權感慨地嘖了兩聲,轉口又問道:「不過她為什麼要把打賞的錢給扔了,賺錢不挺好的麼?」
「因為她不喜歡給錢的那個人,」霍湘把口罩拉下去,「你要不要猜猜那個人是誰?」說著點了一根煙。
煙霧在日光裡無處遁形,幾乎是吐出的一瞬間就散形了。
陶權看著霍湘,隔了很久才笑道:「我不猜。」
「是衛天城。」霍湘說,語氣聽不出一絲情緒。
衛天城,霍湘在天鵝航道時期的鼓手隊友,掌櫃時期的老客,賣唱時期出手闊綽的好心路人。
或許有粉絲能挖到他倆出道以前就認識,但絕對不可能知道他倆認識了那麼多年,幾乎可以等同於發小。
「個麼ta為啥不喜歡他?」陶權用只有霍湘聽到的音量說。
「我不知道,」霍湘搖頭,「反正她第一次見衛天城就覺得礙眼,心情不好就撒衛天城給的錢。」
「那她後來又怎麼接受衛天城了呢?」陶權歪著頭問。
霍湘伸手過去扶了一下,陶權這樣歪頭讓他想起了海盜,「為什麼這麼問?……你腦袋還挺沉。」
陶權嘿嘿一笑,「我聽超哥說是衛天城把霍老師引薦到野合的,如果ta沒接受他,應該不會讓霍老師去的吧。」
霍湘眼裡的回憶光彩忽然都消失了,說:「我去野合是因為她住院了。
「當時拿不出醫藥費,是衛天城先墊的,我怕他以為我不還,就問他認不認識什麼地方能駐唱。」
「後來呢?」陶權聽入迷了。
「後來……」霍湘頓了頓,「後來ta去世了,我在野合幹了四年,然後被衛天城拖去組建了一個叫天鵝航道的樂隊,然後消失了兩年,然後跟一個寸頭帥哥坐西湖邊回憶過去。」
ta住院時一切都來不及了,她在那張如五月柳絮一般慘白的病床上離開了這個世界,留給霍湘如五月柳絮一般無盡的回憶。
「……」陶權沒說話,傳來一聲歉意的嘆息。
「再給你一個想像,」霍湘拉著陶權面朝行人,叫他看長椅對面的那棵參天大樹,「時間呢,是九月。十五歲的小霍蹲在那棵樹下感慨西湖美景三月天欸,」他甚至唱了半句,「一個穿著皮夾克,臉上塗了彩色亮片,嘴裡叼著根棒棒糖的小姐姐推著輪椅撞向小霍,小霍被撞翻了,小霍愣了,小霍不起來了,眼看小霍就要哭了,小姐姐餵了一聲,用棒棒糖指著小霍,凶神惡煞地說:你他媽要是敢哭我就打你!」
陶權笑出聲,「那小霍哭了沒?」
「當下沒哭,」霍湘也笑著,「但後來被打哭了。」
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