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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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手納入視線中。若矢已經準備好給他一顆子彈,但她沒有出手。對手的手指並沒有扣在扳機上。她通常不會注意,或者去在乎這樣的細節,但她可以在瞄準鏡裡看見這一幕,她因此住手。他的手甚至沒擺在靠近扳機的地方。他的右手放在槍托的頂端,眼前的目標沒有阻礙,然而他的左手卻沒放在步槍上。他的左手垂在一旁,在她的視線之外。
她在想,他是不是可以聽見音樂?他與大提琴手間的距離跟她差不了多少,所以他一定聽得到。他也聽到了一樣的音樂嗎?他聽到了什麼呢?
他對這個坐在街道中間拉大提琴的人有什麼看法?
接下來的幾分鐘,若矢什麼也沒有做。她透過步槍的瞄準鏡看著對手,聽著街頭悠揚的樂音。這一切讓她感到悲傷。一種沉重、緩慢的哀傷,這種悲哀不會讓你掉淚,卻會讓你想大哭。她想著,再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感受了。
她的指頭還扣在扳機上。他只要稍有動作,她就會開槍。可是他卻沒有動。音樂就要結束了,他卻連絲毫的動作也沒有。她開始懷疑起自己來,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假的?有沒有可能是個誘餌?然而他動了,她知道她看見的是個真正的人。
他把頭稍稍地往後擺,若矢看見他閉著雙眼,不再看著瞄準鏡。她知道他在做什麼了。她很清楚,不會錯。他在聽音樂。若矢現在知道昨天他沒有開槍的理由了。
她希望他能動動他的手,好讓她能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因為她幾乎馬上就確定了兩件事。首先,她不想殺害這個人,其次,她必須殺掉他。
時間就要耗盡。再也沒有不動手除掉他的理由了。無疑地,有這種能耐的狙擊手若沒有殺害過幾百個人,至少也有幾十個,而且受害的不單單是軍人。甚至包括過街的婦女、遊樂場裡的小孩、等待取水的老人。她很肯定就是如此。可是她卻不想扣下扳機。只因為她看見,他也不想這樣做。
他沒有動。仍然閉著眼睛坐著,一隻手放在步槍的槍托,另一隻手垂在一旁。大提琴手拉的最後一個旋律傳到了他的耳裡,他笑了。睜開了眼,雙眼之間洞開了一個孔。他的後腦殼碎裂,腦漿飛濺到身後的牆壁上。他跌出視野之外,步槍掉到他的身上。
若矢放下步槍,往下看著街道。大提琴手結束了他的演奏。拾起他的凳子與大提琴,往家門走去。他在進門前停了下來,她在想,大提琴手是不是會往她這邊看?雖然他不可能看得見,她還是希望他轉向她,用某種方式對她表示些什麼。大提琴手換了一下拿著樂器的姿勢,消失在建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