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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我第一個衝過去,看到爺爺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還沒有完全清醒,醫生說手術很成功,總算舒了一口氣。雖然醫生很有把握,親耳聽到手術成功才讓人真正放心下來。
叔叔們合力把爺爺推到了病房,又拖到了床上。不一會,爺爺緩慢張開了眼睛。
“筱新哪,我的大孫女啊,在哪呢!”
“我在呢,爺爺。”
我趕忙過去,拉著爺爺的手。
爺爺看到我在,又繼續喊:“永行啊,我的孫子呀,在哪呢?”
一直躲在後面的堂弟跑了過去。
“爺爺,我在呢!”
爺爺拉住他的手,又喊:“閨女啊,我閨女在哪呢!”
小姑姑趕忙過去,拉住了爺爺的手。
“大家都在呀!辛苦你們了!我這條命總算撿回來了啊!”爺爺感嘆的說著。
小姑姑偷偷對我說悄悄話:“你瞅瞅你爺爺哪裡像八十多歲的老人,這時候還這麼精神呢,還惦記著客套客套。不過心裡還是惦記著自己的親孫子,雖然他什麼也沒幹,還是被叫過去。像旁邊站著的外孫和堂孫,跟看不見一樣。”
小姑姑其實說的也沒錯。爺爺奶奶有時候做事情確實不太公平,他們心裡很明白遇事誰會管他們,誰付出最多,可是又不會改變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是向著兒子。
這便是農村老一輩的思想傳統,很難更改,沒有辦法。
手術做完了,幾個堂叔和二叔都走了,弟弟們也走了,最後就剩下我和小姑父以及小叔叔留了下來。
小姑姑感冒了,家裡孫子孫女也病了,她需要回家和兒子兒媳一起照顧孩子。小叔叔是被小姑姑留下來的,住了這麼久院,都是小姑父照顧,兒子們沒出一份力,手術完了怎麼也得讓小姑父歇一天,能倒著睡一會。
我讓小姑父吃飽了躺下就睡覺,晚上我盯前半夜,小叔叔盯後半夜,爺爺手術完一晚上都要輸液,加上需要倒尿,離不開人。
小姑父大概是太累了,地上搭的簡易地鋪他倒頭就睡,不一會鼾聲大作,我坐在爺爺旁邊,一邊看著輸液瓶,一邊看手機。
爺爺白天睡的不少,晚上很晚才睡,偶爾喊我和我聊兩句。醫生叮囑要不時給他搓搓腿,預防腿麻和褥瘡。我不時的給他揉腿搓腿,他會心疼的讓我歇歇,我想,沒有人像我照顧他這麼細緻吧,完全遵循醫囑。只可惜此刻的我,要照顧孩子和整個家庭,沒有能力回來長期照顧他,心裡一陣陣愧疚。
都怪我沒能嫁個好男人或者有錢的男人當作依靠,也沒能自己有能耐掙大錢,完成兒時的心願,長大好好孝順爺爺奶奶。而今,我自顧不暇,連工資都發不出,只能利用有限的時間盡一些孝心,這股愧疚令我很難受。
到了後半夜,小叔叔醒了替我,我也不太能睡得著。便走出去大半夜在樓道里瞎逛。醫院裡面的人生百態,會讓人覺得這人世間太過悲苦,原來活著就好。
很多家屬蜷縮在樓道的病床上,或者自己帶被子打地鋪,這家醫院還挺人性化,給備幾張床,只不過我永遠搶不到,只能方便部分人休息。
最後找熟悉的值班護士那裡眯了兩個小時,早早的起來洗漱,下樓給爺爺他們買早點。
吃完早點,小姑姑趕了回來,她說今天讓小叔叔回去上班,她和小姑父盯著。爺爺沒什麼事情了,我也可以回去上班了。
我說要不我再呆一天吧,她說不用。
我突然想起來爺爺之前說的,手術費用的事情,把爺爺跟我說的話,跟小姑姑唸叨了一遍,問她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