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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原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牢籠。
坐在駕駛座上,伊地知開著車,有些心神不寧。他時不時瞟幾眼後視鏡,看到後座的五條悟懷中抱著那美少年,面上沒有表情。
他的臉貼著少年的臉,像是要將暖意渡過去。
相依為命,伊地知腦內蹦出這四個字,他覺得自己瘋了。兩個天才,怎會淪落至此。他們生來就應該擁有比普通人多得多的東西,接受普通人的頂禮膜拜,然後稍微回應下期待即可。
可是,空氣裡,分明瀰漫著難以言說的什麼東西。是從身體內的靈魂深處震盪開來,一股氣息。
「唔……」昏迷的白辭皺了皺眉,似乎很難受。
五條悟蹭蹭他的臉,低聲道:「琉璃,我在呢。」
心說也許那一聲不是在叫五條悟的名字,但伊地知不知為何,沒有開口。
後視鏡內,美少年的睫毛忽然劇烈地顫動,他微微睜開了眼,盯著眼前的青年。微微一笑,漂亮的眼睛微盛放出玫瑰花。
五條悟也跟著一笑。然後,繼續用自己的臉蹭了蹭他的臉。
少年似乎被逗樂,從胸腔裡發出一聲笑,笑聲短促,卡在了喉嚨。他偏過臉,朝著無人的空氣輕咳了一下。然後,他蠕動嘴唇,小聲說道:「……八歲那時,我想起來了。
「我讓自己忘記,是為了不記得被拋棄的感受……」少年小小聲地說著,聲音越來越無力,「……可在夢裡,這總能說……那時候,你們為什麼要把我寄養在衛宮家?」
木下白辭以為這是夢,這才說出口。八歲的孩童,無法理解大人的用心良苦,只記得自己被寄養在別人家的事,從此閉口不提。
伊地知握緊了方向盤。他想,五條先生要怎麼回答。
「這個問題,我回答過了。」五條悟答。
他臉貼著白辭的臉,墨鏡之下的冰藍眼睛,此刻只凝視著眼前的這個人。
在白辭八歲時,因為夜蛾的話,五條悟去衛宮家找他。八歲的白辭高燒不退,卻還是撐著雙眼問,夜蛾爸爸和五條哥哥為什麼要丟下我?
八歲的稚童,眼睛蒙著一層淚,像殼,一戳即破。
然後,白辭的另一個養父衛宮切嗣進屋,給高燒的小孩講了個故事。妙德女與佛祖的故事。當時五條悟覺得他講得什麼狗屁故事,小孩子壓根聽不懂。然後,他懂了,衛宮切嗣是講給他聽。
妙德女是未求道前的釋迦牟尼的妻子。釋迦牟尼未悟道前,見城外有人貧病且死,無法參透生死。他夜半悄然起身,信步走到露臺上,無心思之下,摘取一朵欲開的荷花。
王子釋迦牟尼返回帳中,望見妙德女與小兒子兩張臉兒並著。那月光透過紗帳照在他們臉上,正如王子初見妙德女那年六月荷塘似的容顏。
頓時,心中柔楚溫婉起來,把那朵荷花放在他的妻子的臉龐,便離了去。此後始求道(1)。
講完,衛宮切嗣當時抬起一根削瘦到近乎乾枯的手指,指了指五條悟懷中的稚童:「你的六月荷花。」
言下之意,你最為珍視的人。
衛宮切嗣始終略帶病容,不是命長之相。若非不是白辭姓氏惹人注意,且家族只剩他一人,獨木難支,五條悟夜蛾正道絕不會想送他來此。
那根枯瘦的手指,如點金石,忽然令五條悟心中徹悟。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稚童,臉燒得透紅,恰如那六月的荷塘蓮花。五條悟臉貼著稚童柔軟嫩白的臉,心中柔楚頓生。
他懷抱這稚童,宛如擁抱六月的盛夏荷花。然後,叫道:「琉璃。」
而現在,他抱著這少年,臉貼著臉,如當年一樣。在當時,五條悟意識到,琉璃與別人,是不一樣的。徹底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