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噴誆 (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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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莊的很多事在變，但人們晌午頭在南河沿樹下吃飯、噴誆的習慣卻沒有變。
一日晌午，很多人又坐在南河沿樹下，邊吃飯，邊噴誆。他們已不再喝湯麵條了。有的吃著大米飯、肉臊子；有的吃著好面饃、炒雞蛋；有的吃著肉絲蒸麵條……有人把一片肉掉地上，撿起來把它扔河裡！有個老年人責怪他，道：“你是天天吃肉，吃捏個（挑剔）嘞！擱每昨（以前），你就是把肉掉灰窩裡，也會撿起來，吹吹灰，把肉填嘴裡！”有人發牢騷說：“媽的！現在吃肉也不香！”很多人便瞪著他，道：“你是過得太舒坦嘞，吃著肉罵娘，要是再過過連紅薯也吃不飽的日子，就知道哪好哪賴嘞，就不罵娘嘞！”有人說：“現在的生活雖然好，但貪官多！要是有‘老包’了，把銅鍘一支，挨個兒把官往鍘口裡成填嘞，錯鍘不了一個！”有人反駁說：“淨胡扯！一個魚染得滿鍋腥！還是好官多！”許多人說：“那是的！”這內中有個年輕人和“犟筋頭”坐挨邊，因是個小輩，興和“犟筋頭”打俚戲，便問道：“大爺，多大年齡啦？”“犟筋頭”作捋鬍子狀，同時“吭”一聲，說：“不哄你！把你和你大的狗年紀加一塊，也沒我的年紀大！”那年輕人說：“這一說，你是老毛兔子啦！”“犟筋頭”罵道：“說恁爺那腳！”那年輕人“嘿嘿”笑，說：“你恁大年紀，光咱莊幾十年發生的事都知道！”“犟筋頭”又得意地“吭”一聲，說：“還不哄你，都知道！”便把解放後發生的大事簡說一遍！那年輕人聽後，說：“你淨瞎說！乾點偷扒紅薯、多泡點豆子等事；說句不適合當時形勢的話，就挨批鬥嗎？”有個老者說：“那是以階級鬥爭、路線鬥爭、生產鬥爭為綱的年代，說話、做事都要上綱上線，說不好了、做不好了，就得挨批鬥！”有個人說：“剛解放時，幹部們說：以後老百姓的日子就是好面饃，洋叫子——自制的酵母——大米乾飯肉臊子！噯！後來果真實現嘞！這時，幹部又說：以後是樓上樓下，電燈電話，洋犁子洋耙！噯！你別說，又實現嘞！再後來，又修了柏油路，安了路燈，建了文化廣場……這都是咱想也不敢想的事，不知以後社會還會發展到啥樣哩？”有人說：“發展到啥樣耶？天天躺在軟床上，仰著臉，眯著眼，蛋朝上，渴嘞、餓嘞，往空中一抓，說‘水來嘞，好食來嘞’，就來嘞，就發展到這樣子！”馬上有人反駁說：“不可能！不拘發展到哪一步，你不幹，一沒一！”有人說：“你沒聽人說嗎？活動、活動！人活著就得動，不動就活不了！不動，光吃，不成癱子了嗎？”有人說：“咱莊嫁人生就掏勁的命，真不幹，天天?吃坐穿，應活八十歲，也只能活六十歲！”很多人附和著說那是的！
就這樣，眾人吃著，噴著，慢慢的，一個一個就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