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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那年,姐姐十歲。她們又要到大涼山,父親的身邊去了。
別人家的孩子太多,全部都留在了老家。而父親卻是儘量將她們帶在身邊,儘可能地多見見世面,儘可能地多教導一下。
母親給姐姐和她一人置辦了一件新衣服。
終於不再是外婆親手縫的花布衣裳,而是裁縫做的一件橙色的,細條的,鑲滿了金線的新衣服。
但是,姐姐很快就將上面的金線抽了下來,捲成像毛線團那樣的團。
或者,故意將兩三根排成一排,顯得它很長很長。
然後,送給了她的各個朋友們。
她的衣服明明還是嶄新的,而姐姐的卻已經皺得不成樣子,姐妹倆總是穿一樣的衣服,姐姐的總是比她的先破洞。
那年頭,老家的孩子都穿補丁衣服,她們雖然不穿補丁衣服,可是要添置一件新衣服,也並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看著好心痛,說:“爸爸又不是皇帝,你也不是公主,媽媽不可能給你買金子做的衣服。不信,你寫信回去問媽媽。”
姐姐和她的夥伴們還有一個愛好,就是去河灘上的沙子裡撿金子,曬得黢黑。
她又說:“那不可能是金子,如果是金子,早被強盜搶走了。”她從小就相信,金子沒有那麼容易得到。
姐姐說:“小妹,你真是討厭!小妹,你總是說一些討厭的話,你把什麼都說得一點都不好玩。”
在別人家,小孩子說那樣沒輕沒重的話,早被打死了。
他們的爹媽打孩子,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就像那松針一樣容易被點燃。
父親不但沒有打她,反而笑了;父親也沒有打,整天在河灘上瘋跑的姐姐。
姐姐現在都還是對吃喝玩樂非常感興趣,她從來都不去懷疑什麼,她害怕一懷疑就不好玩了。
絕大多數人,都是如此。
火車上那些談論天氣談論昆明的旅客,他們只是想談論談論而已,答案正不正確,甚至是有沒有答案,都並不重要。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說那樣的話了,她也再也不會跟在姐姐後面了,父親給她買了很多小人書,講給她聽。
父親上班的時候,她就自己一個人看。她還不認識字,她就自己一個人津津有味地重新溫習,自言自語地看圖說話。
她長得又白又安靜,她開始喜歡那個她夠不到的世界。
是啊,她就像《皇帝的新裝》裡面那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等她懂事的時候,她反而不說了。
現在,恐怕再沒有同學會對扳手老師的女朋友,會對扳手老師會不會笑感興趣了吧?
冼銳和她,都懂事太早了。
但是,卻都還沒有懂事到那個看了皇帝的新裝都還依舊可以泰然處之的,那些成年人的年紀。
小孩子完全不懂,只有半大不小的孩子,才會什麼都認真。
只有半大不小的孩子,才會把什麼都說出來。
皇帝穿新衣遊行,年年都有。皇帝不穿衣遊行,史無前例。何不沉入其中,何不以此為樂?
皇帝穿新衣,而新衣卻只穿一次,穿完即扔,不但苦了很多織布的,也苦了很多扔衣的。
不但傷財而且勞命,豈不更累,豈不更浪費?
皇帝不穿衣卻被騙財,傷財是傷財,但是卻只是累了騙子,只要皇帝不生病,又有何不可!
只要皇帝不因為生病而又更勞民傷財,又有何不可!
所有的財富與子民都是皇帝的,只要不天下大亂,皇帝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如果站在皇帝的角度,說不定,皇帝就沒有這樣玩過,偏偏就想要這樣別出心裁地玩一次呢。
那孩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