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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腿上有傷不能自便的,是怎麼獨自一個人,沒有任何人的幫助,然後從車上下來的?
這是邰笛心裡的真實想法,但他才剛動了動乾燥的嘴唇,就把這句話給嚥了回去。
他想問這句話的那瞬,內心並無任何歧視之意,但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邰笛沒有別的意思,徐慳卻不可能不多想。
想想那時候,邰笛想帶著徐慳逃亡。
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卻為了不拖累他,把腿上的傷痕累累和瘦骨如柴亮給他看,用實際行動證明他的腿是沒有一絲一毫被拯救的希望了。
徐慳又不是天生殘廢。
出那件意外的時候,他已經二十歲了,正值風華正茂,的的確確的意氣風發,想要一展拳腳,做出一些有意義的事來,比如他最珍視的做研究。
可命運就是如此殘酷。
前途一片光明,它卻偏偏要把兩周的燈一個個熄滅了,讓徐慳從天堂跌到地獄,又慢慢地在地獄掙扎。
大部分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是不公平的,人生而平等之類的都是騙小孩的官話。
人一生下來,就被決定了出身,是富貴是貧瘠,是好是壞,是健全還是殘疾,這些都是不能改變的,而有些人,他們一旦出生,命運的軌跡就和別人不同。
比如邰笛以前就有個中學同學,得過小兒麻痺症,別人都升學了,他卻一年又一年地停滯在那個階段,羨慕地仰望著別人走向人生的另一旅途。
只有他,永遠保持在原地不動,怎麼努力也動不了。
許多年後,邰笛在同學會上遇見了他。那個得過小兒麻痺症的人,是個有名的企業家,事業有成,家庭美滿幸福,比他這個當年人人誇讚聰慧,如今卻一事無成的鹹魚好多了。
那時候邰笛問他,他是怎麼做到的。
那個同學只是說:「我不知道。除了努力地把日子過下去,好像也沒什麼別的出路。」
死可比生簡單多了。
而這種從小就掙紮在死亡邊緣的人群,他們有的屈服於命運,有的被命運擊敗,還有的……向死而生。明明一隻腳深陷泥潭,卻仍要不服氣地想要把腳從泥潭裡拖出來。
邰笛不知道徐慳是不是這樣的人。
說實話,他有點看不懂徐慳。
說他頹廢吧,明明還熱切地鍾愛著他的事業和這世間許多美好的食物。說他像邰笛那個得過小兒麻痺症的同學一樣勵志吧。
倒不見得。
如果真有強烈活下去的願想,就絕對不會在別人帶他逃亡的時候,說出那種「你走吧,我這雙腿是徹底沒救了。」的言語。
徐慳是個非常複雜的人,在他身上,融合著天之驕子的傲氣,和一股莫名其妙的清高,但其實他也是個非常普通的,有血有肉,會難受,會自卑的平凡人。
越野車是有一定高度的。
邰笛無法想像,像徐慳這樣,雙腿無力,只能靠輪椅度日的人來說,要怎麼把自己從副駕駛裡移到外面的輪椅上。
從他出來到搭建帳篷,再到和系統閒聊,估摸過去了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難道這一個小時,徐慳都單純靠著手支撐自己,讓身體移出去嗎?
邰笛並沒有身臨其境,光只是單純地想想,就替徐慳肉疼,這得費多大的勁啊?他就好端端地像個沒事人的站在這裡和系統閒扯,徐慳就不知道喊人嗎?
趁邰笛沉默的光陰,徐慳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徐慳坐在輪椅上,邰笛坐在帳篷前面的糙垛邊,兩人不能算是並肩而坐,但邰笛是第一次深刻地覺得,他彷彿觸控到了對方的軟肋。
此時,他們兩人是平等的。
無論是誰看待誰。
「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