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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父母仍然念著床邊故事給你聽,過馬路的時候他們還是會牽著你的小手。
我媽嘆了口氣說:“我想還是由你爸爸告訴你會比較好。”
可惜我跟爸爸都沒有機會談到這些事。他兩天後搬了回來。賈斯、露西跟我站在後院看著他從小小的紅色跑車車廂裡拿出行李。爸爸從停車處走到房子裡,每一步都發出聲響,而他連正眼都不瞧我們一下。
“坎妮。”露西哽咽說:“他回來了,真好。他不會再離開我們了,對不對?”
我看著門在他身後慢慢地關上。“我也不知道。”我說。我也很想知道答案,但是爸爸現在看起來不容易親近,我媽也無能為力。她帶著一點責怪的意味跟我說:“不要太操心。”其實她自己也是一副失眠的窘態。“親愛的,沒事的。”我媽從來都沒有叫過我“親愛的”。這讓我感到更加害怕,我還是直接找“訊息來源”來問問比較可靠。
星期一下午我在女廁遇到海蒂,她站在鏡子前抹護唇膏,我故意清清喉嚨想引起她的注意,不過她沒理我。
我拍拍她的肩膀,她轉過身來,撅著嘴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說:“幹嗎?”
她怒視著我,我吞吞吐吐地說:“嗯……有關……我爸爸的那件事……”
海蒂的眼睛轉了一下,從包包裡拿出一支粉紅色梳子。
“他搬回家住了。”我說。
“那很好啊!”海蒂一邊說,一邊梳著劉海。
“我想你大概聽你媽說起過他搬回來住的原因吧?”
“我幹嗎要告訴你?”她很不屑地說。
說得也是,我——一個胖嘟嘟,長得不起眼的坎妮·夏普立歐可以用什麼來跟這個美麗大方的海蒂攀上關係呢?我當然是花了一整個週末來策劃今天這個舉動:我從紙袋中拿出兩樣東西。第一樣是長達五頁的《羅密歐與朱麗葉》讀後報告,另外一樣是我早上從爸媽的酒櫃裡拿來的伏特加酒。
海蒂跟她的朋友在學業上或許大大不如我,但是她們在玩樂的方面可是大有來頭。海蒂伸手拿過我的酒,然後又伸手想拿走我的報告。
“你先告訴我!”我的手緊緊地抓住報告。
她聳聳肩,把酒放到包包裡,然後又回頭去面對鏡子說:“我聽我媽在電話裡和別人說,那個女的希望能夠生幾個小孩,可是你爸不想再有孩子了。瞧你那副德性就知道為什麼了。”她一邊冷笑著,一邊又伸手要拿我的報告。
我把報告丟給她說:“拿去抄吧!我裡面寫了很多錯字,別人看了就知道是你寫的,不是我寫的。”
我回到教室去,心想:我爸不想再有孩子了……看他對待我們的樣子,的確有點道理。
他搬回來之後,一住就是六年。然而,他卻跟以前完全不同了。他不再讀床邊故事給我們聽,禮拜六下午不再帶我們去吃冰淇淋,也不再帶我們去兜風了。這一切就好像我爸自己一個人獨自在巴士上或在火車上睡著了,一睡就是二十年,醒來的時候身邊盡都是陌生人:我媽、妹妹、弟弟、還有我,連他常做的一些事情也變得陌生了。當他看著我們的時候,棕色的眼睛裡充滿迷惘跟憤怒,好像在思索著:這些人是誰啊?我還得要跟他們相處多久啊?為什麼他們覺得我好像欠他們似的。
他從一個慈愛的父親變成一個心不在焉而且冷酷的人。是不是因為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不再想要有小孩了,而且連我們都不想要了?還是他在想念著他的外遇情人——他無法再見的真愛。我想這些理由都有,當然還有其他的理由。
我爸是個整形外科醫生,他以前在軍中,幫那些被燒傷、被化學藥劑灼傷、被炮彈炸傷計程車兵治療。
當我們搬到賓州之後,他卻發現了他真正的天賦。在這裡,他所面對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