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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孜站起來告辭,ward看著她說:「你看起來精神不好。」
她伸手揉了下額頭,解釋:「可能是前一晚沒睡好。」
「真投入啊,夜裡躺在床上還在想案子。」胖子調侃道。
她便也半真半假的回答:「是啊,我記起esther poon說的那些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什麼時候也能遇到一個人,告訴我,誰是李孜?」
這不經意的一句玩笑話卻觸動了她自己的神經,很久都沉浸在毫無意義的傷感當中。
緊接著那一天是馬丁路德金日,股市休市一天,昔日熙攘的辦公室變成了孤島。但並非所有事情都停滯下來了,李孜仍舊忙得腳不沾地,去取戒指,試衣服,打電話。她印了大約八十份請柬,一半粉一半白,粉色的寄給長輩,白色寄給同輩的朋友和舊同學。她討厭粉紅色,覺得既廉價又幼稚,卻不能免俗。許多人對她說恭喜,問她開心嗎?什麼感覺?她笑著回答,謝謝,還好吧。
有時候,她也會有些畏縮,比如突然想起許多年前在多麗絲·萊辛的小說裡讀到過的一個句子——不是所有婚姻都是真正的婚姻。有時候卻又覺得那隻不過是一句模稜兩可、毫無意義的話。
至少,所有人都在對她說:terence看起來跟你很相配,在金錢上寬容,樂意分擔家務,走路總是走在靠馬路的那一邊,上樓走在後面,下樓走在前面,吃東西總是把你喜歡吃的部分留下……所有那些平庸的書裡寫到的標準他都符合,但極少數不平庸的書裡可能還提到了更多的東西,她知道一定有,卻不肯定究竟是什麼。
李孜早已經不記得是否體會過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的感覺,她心裡很清楚,terence長得不好看,有時候有些偏執,有些地方卻又邋遢懶散。總的來說,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男人,人們通常說的可以相伴一生的那種型別。今後的生活,除了和他搬去另一個城市生活,重新找一份工作,其他和現在並沒什麼兩樣——躺在同一張床上讀不同的書,沾著肥皂沫粘在一起的浴簾,沒放下的馬桶圈,週末早晨等待清洗的內衣……不甚精彩,不盡如人意,卻也不必提心弔膽,一切都平實簡單,容易掌握。
直到深夜,她躺在黑暗裡,記起一個細節。就在不久之前,有天晚上,terence去接她下班。他剛剛從學校辦的雞尾酒會上出來,穿著黑色禮服站在她事務所樓下,看見他的那個瞬間,她有過一種目眩神迷的感覺。她走過去吻他,假裝自己是個電影中的人物。那是一個八十分的親吻,直到他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點,以免襯衫沾上她臉上的妝。那一次之後,她再也沒有主動靠近過他。
這段記憶讓李孜多少有些悽然,她覺得自己時刻忍受著一種審時度勢般的冷酷,不僅在辦公室裡,也在與家人相處的的每一分鐘。一整個星期,她和terence清醒的在一起的時間不到一個鐘頭,心不在焉的吻,十分鐘的性交也逐漸變成一種負累。她已經不能確定terence是不是還像他們初識時那樣為她鍾情。不過,李孜是個務實的人,她相信凡事都應該有一個開頭,一個結尾。結婚,就是他們的結尾,至於其他,她並沒期冀過更多的東西。
節日之後的第一個工作日,ward找到李孜,告訴她法庭批准了第三次司法精神鑑定的申請,在那之前,他希望李孜去拘留所再跟han談一次,讓他簽一份協議,同意把和精神科醫生的談話錄影作為物證呈堂。
於是,她獨自一人第二次去「墳墓」。
坐在會見室裡,她覺得這個地方就像是一個凝固時間的容器,無論外面發生什麼事情,這四面圍牆裡面總是一塵不變的樣子。獄警把han帶進房間,他眼睛上的傷口已經消腫,只留下一點青紫。目光可及的地方也沒有新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