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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袁跟我一間房,他晚上回來把我驚醒了,一看錶快一點鐘。我問:「誰下贏了?」他說:「新手怎麼敢下贏老手?」熄了燈小袁問我:「丁小槐這個人怎麼樣?」我含糊說:「馬馬虎虎。」他說:「是難纏的主呢。」我說:「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一點。」他說:「我那兩年被他纏得苦,四面八方他都出奇兵,又不高明。像那樣的東西,要鬥!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現在東風壓倒西風沒有?」我說:「西風正吹得勁,這次沒叫他來,差一點都要翻臉了。」他說:「那人差就差在沒分寸感,你早晚撕下臉,反而好了。
第二天馬廳長召集大家開會,我作記錄,馬廳長把重點講了,就去了。小袁要帶我去打司諾克,我說:「不起草檔案了?」他說:「你作的記錄,你找個時間寫一下。」又轉向黃處長說:「可以吧?」黃處長說:「研究生寫材料,牛刀殺雞。」中午趁大家午睡我就寫材料,一會就寫完了,才兩三頁。又想著來了這麼些人,就寫這麼幾頁,太沒份量,又在前面加了幾句帶感情的話。還是不滿足,卻不知再寫什麼。下午蘇處長看了說:「可以可以,前面幾句抒情的話就不要了吧,我們廳裡的檔案有老套路,不要創新。」
晚上我對小袁說:「馬廳長的套間是不是退掉?一晚一百幾十塊錢,差不多我一個月工資了。」他說:「這點錢就把廳裡搗騰窮了嗎?小農意識!萬一他又回來,你去交待?」接下來的一晚馬廳長也沒睡在賓館,可套間一直沒退。我心裡很不安,廳裡有錢也不能這麼化成水吧!我是有小農意識,我在山村過了十年,知道山民是怎麼活著的,我忘不了那種極度的貧窮和艱難,人總要講點良心。可是從鄉間出來的人有這種小農意識的人已經不多了。
回到廳裡我到計財處報帳,幾天用了兩萬七千多塊錢。現在才知道錢原來還可以這麼花的。找古處長簽字,我心裡還有點緊張,可他掃一眼就把字給簽了,一邊說:「你們那份檔案,一千多字我算了平均每個字是十九塊五毛錢。」
星期一去上班,丁小槐還沉著臉,我想:「沉著一張寡婦臉你給誰看呢?」現在我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了。過了幾天我主動對他說:「以後到賓館搞材料還是你去算了,我住賓館沒住出什麼味道,擇床睡不著。」我看著那樣花錢於心不忍,乾脆來個眼不見為淨。丁小槐說:「你也用不著那麼客氣,該誰去還是誰去。」聽他說話,真是吃了生狗屎了。
按照檔案要對全省的中藥市場進行一次大整頓,現有的十七個大的市場只能留下八個。哪幾個能夠留下?廳裡決定先派人下去摸摸底,再跟地方政府通氣。到時候地方政府都要保自己的市場,廳裡得拿出材料來,給他們一個說法。
我和丁小槐去吳山地區,那裡的三個市場按規劃只能留下一個。在火車上丁小槐說:「可能我們這個組的任務是最輕的,基本上都定下來了。」我說:「還沒去就定下來,那我們去幹什麼?」他說:「去了以後上誰下誰都有個說法,我們不是憑空上下的,省裡出面拍板也有個依據,憑我們廳裡也撤不了哪個市場,地方政府辛辛苦苦搞起來的,誰說下就下了?」我說:「鹿鳴橋,馬塘鋪和街市口三個市場,要砍掉兩個,現在說砍誰還太早了,暗訪以後才能結論。」他說:「不用訪,都是假藥成災,不然部裡也不會下這麼大的決心。」我說:「真的都是矮子,也不能都殺了,總要留一個做種。」他說:「留馬塘鋪。」我說:「馬塘鋪在雲峰縣,說起來那是馬廳長的老家,但馬廳長不會考慮這一點吧?他也沒跟我們講過這個意思。」他說:「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他說了縣工商局曾局長是他的高中同學,有什麼問題可以去找他,這不就是話?」我覺得丁小槐可能想得太深了,把馬廳長一句話拐了七道彎八道梁地去分析,總是想在話縫裡聽出話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