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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吃驚地望著他,似乎連疼痛都忘記了。
半年前土匪們洗劫李家阿奶家後,甄二爺便在心中死死地記住了那兩個土匪的模樣,暗暗發誓要用他們的性命償還他們自己欠下的血債。
那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的夜晚,張子龍挑了五十多個健壯漢子一夜之間翻過了三座達坂,打進了黛彤川黛彤河畔一個姓李的財主家。這家雖說是財主,卻是空有其名,除了那一溜用祁連山松木蓋的北房看起來結實、亮堂以外,可以說是家徒四壁了。土匪們翻進高大的院牆進入房間時,一家人嚇得縮成一團。男人不在,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阿奶像一隻老母雞護雞娃似的護著幾個孩子,躲在土炕旮旯裡一條開了洞的牛毛破氈下,哆嗦得像一叢風雨中的芨芨草。
土匪們開始抄家。除了在門背後的一個缸裡找到了一點麥麩子以外,土匪們簡直掘地三尺也沒有找到期望的金條和銀子。氣急敗壞的土匪們把那個老阿奶綁在院子裡,在爐膛裡燒紅了煤鏟一次次向老阿奶的胸脯燙去,拷問老阿奶金子銀子埋在哪兒?
而那個執煤鏟燙老阿奶的土匪正是今天被他打碎了胯骨的土匪。
老阿奶的渾濁的眼睛鼓了出來,在火光下像剛剛屙下的牛糞*兒,聲音悽慘不忍聞,一次次暈過去,一次次又被土匪們用水澆醒。老阿奶忍不住折磨,最後指了指門背後一口粗瓷黑缸斷了氣,老阿奶的幾件銀簪子銀手鐲和十幾塊銀元就埋在那口裝麥麩子的缸下面。
血債要用血債還!甄二爺不止一次地對天發誓。
今天,跟在他身後的韓四十九和李富貴這兩個土匪,同樣有著累累血債。不說他們常在馬步芳隊伍裡時燒殺搶擄和十月叛亂時抓住解放軍和民兵自衛隊員後抽腸子、穿胛骨的殘忍,單就今年夏天的那個夜晚洗劫藥鋪家時的殘暴,就是讓他們死十回也是死有餘辜的。
今年夏天的一個夜晚,土匪們輕裝簡行,照例輕而易舉地打進了黛彤川的藥鋪家。
這藥鋪家姓陳。陳先生(這裡老百姓對醫生的尊稱)精通醫道,常常背一柳條揹簍,深入到莽莽的祁連山麓裡採集中藥。祁連山麓裡的草藥應有盡有,名貴者如鹿茸、麝香、蟲草、雪蓮,千百年來名震西域的大黃,平常者如羌活、秦艽、柴胡等等數不勝數。老爺子每年夏天進山去,收購、採集大量藥材,用犛牛馱回家來,碾、熬配製成丸、散、片、劑等各種成藥,治療絡繹不絕的求診者。先生忠厚誠實,樂善好施,對於家境貧寒者慷慨施救,不取分文。據說在大災之年,他只將一隻陶罐置於門旁,任求診者隨意放入麻錢(銅幣),決不勉強。
雖然如此,“開了藥鋪打了鐵,萬樣的買賣心不熱”,加之先生藥材成本極低,這藥鋪仍然頗有進項。天長日久,老先生便購置了二十畝土地,養了一對犏牛和幾十只羊,真正過上了“二十畝土地一對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滋潤日子。老先生的名氣和滋潤日子讓土匪們垂涎已久。
土匪們進入老先生家後,照例翻箱倒櫃掘地三尺照例一無所獲——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裡,為害怕土匪們搶劫,大凡有錢的人家早將值錢的東西埋到隱秘的地方了——照例將老先生綁在了院子裡,拷問金子銀子埋藏在什麼地方。據傳,先生在十年前,曾經用高妙的醫術救治過一個什麼幫會的首領,那首領曾給先生留下了一塊碩大無朋的金塊酬謝老先生的救命之恩。
“老驢日的,說!東西埋在啥地方了?”抽了二十年旱杆煙的韓四十九呲出一對焦黃的大板牙,惡狠狠地揪住老先生花白的鬍子,使勁搖晃著老先生的頭。
老先生一言不發。他的那副平時萬分珍惜的石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