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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銳也是很能抗壓的,他在樓梯上發脾氣,他在火車上發脾氣,他對著小王發脾氣。
如果習慣了,就會發現:他發脾氣,發完就好,從來不往心裡去,從來不給自己和任何人增添負擔。
即便他頭一天晚上還在樓梯上撕心裂肺地狂叫,第二天照樣可以恢復正常,照樣可以把自己的傷口隱藏起來。
並且還會不計前嫌地原諒她,還會繼續若無其事地對她,最後竟然在門背後送了她。
他不但可以扛起很多事,而且還可以扛起他手下的很多人,他也是不會發瘋的。
原來,這竟然是他的優點。
而在這之前,她竟然把它當成了他的缺點。不把所有的經歷串起來,而只單看一件事情,又怎麼能懂?
這世界上有1/3的人,是怎麼打也打不趴的。還有1/3的人,是根本就不用打,就自己先趴下的。
剩下1/3的人,左右搖擺,需要被人不斷地鼓勵。
瘋子被攆走了,事情就這麼得到了平息。湘瀟實在太困了,不久就又有了睡意,她將行李包枕在頭下準備入睡。
過了一會兒,覺得太高了,太硬了,脖子發疼,怎麼也睡不著。
於是她坐了起來,盯著那些沒有行李的,毫無顧慮地熟睡的人,心裡充滿了羨慕。
這個時候的他們,不叫沒有行李,而叫沒有包袱。而她的包袱,則太沉重了。
不到十分鐘,她又想睡,畢竟是連續兩夜都未曾合過眼,現在又已經是凌晨3點半了。
她困得實在不行,她終於帶著憂愁,帶著疲倦,帶著牽掛進入了夢鄉。
她紅腫的雙眼微閉,雙腿微曲,右側的地上是她的行李包。她的頭下,枕了最貴的一件毛線衣,行李包的長帶,緊緊地環在她的臂彎裡。
湘瀟真的做夢了,
她夢見穿著襯衣的冼銳,擁著一個穿桃紅色帽兜大衣的女孩,向一個很寬闊的臺階上走。
一個穿得那麼薄。
一個穿得那麼厚。
那女孩膚淨如瓷,秀髮披肩,婷婷玉立,笑意可人。她的左手提著一袋開心果,右手將剝好的開心果,輕輕地送入冼銳微張的口中。
冼銳燦爛地笑著,附在她耳邊溫柔地說:“既然你喜歡,那我以後天天給你買。”
湘瀟在一旁看著,心酸極了,忍不住甩頭就走。但是她並未走遠,剛走了兩步,就情不自禁地回頭去看。
她越看那女孩越像她自己,那眉眼,那膚色,那一顰一笑,那個頭,……甚至,那雙小巧玲瓏的蘭花手。
竟也和那天晚上,她給冼銳吃開心果時,一模一樣。
而且,她也有那麼一件桃紅色的帽兜大衣,那是她最心愛的一件衣服,去年過年時才買的,剛剛只穿了一次。
只是她沒有她漂亮,頭髮也沒有她的長,沒有她亭亭玉立,也沒有她那麼吸引冼銳。
她也從來沒有在那麼寬闊的臺階上,和他並排走過。
真的是不知不覺地受了,電影裡那些被美化的鏡頭的影響。
不但冼銳美化了愛情,美化了未來的戀愛物件。甚至連她自己,也美化了愛情,覺得自己不配。
她可不知道,電影演員本來就是百萬裡挑一,在電影鏡頭裡只要將人拉長,再打上光,任何人都可以很美。
湘瀟醒了,驚恐地四處亂抓,她想抓住那個女孩,是她奪走了她深愛的冼銳……
片刻,她完全清醒了,伸手去揉,怎麼睜也睜不開的眼睛。
這時她方才發覺,環在臂彎裡的帶子沒有了。
低頭一看,鼓鼓的行李包也不見了,而那件桃紅色的帽兜大衣,就恰好在包裡。
塑膠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