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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在邊區的歲月

二十二、陸遊(5)

秦檜死了，高宗皇帝失掉了主心骨，有些不知所措。他被金人嚇破了膽，又無法壓制日益高漲的抗金熱潮，左右為難，最後索性閉目不視，將爛攤子交給孝宗皇帝，自己頤養天年去了‐‐這其實是個明智的選擇，闇弱的高宗終於做了一件讓後人認可的事情。孝宗即位後，在與周必大閒聊時說到李白，就問當前有誰可與之相比，周必大說唯有陸遊。這樣，陸遊不僅給孝宗皇帝留下了深刻印象，他&ldo;小李白&rdo;的稱號也流傳開來。不久，知樞密院事史浩、同知黃祖舜力薦陸遊&ldo;善詞章，諳典故 &rdo;， 便殿召對後，孝宗皇帝評價他&ldo;力學有聞，言論凱切&rdo;，賜進士出身，擢兼編類聖政所檢討官，事修《高宗聖政》及《實錄》，給予極高的榮耀。

更讓陸遊激動的是，孝宗起用了深孚眾望的張浚為江淮宣撫使，積極籌劃北伐事宜。陸遊興奮異常，投身於抗戰的洪流之中，許多重要的檔案都是他親手起草的，長此以往，他將很快進入權利中心。可惜，陸遊又犯了文人常有&ldo;政治稚嫩病&rdo;，擺出一副忠心耿耿的姿態，對皇帝的佞臣橫挑鼻子豎挑眼，觸怒了孝宗，被趕到鎮江通判，他的政治生涯又一次進入低潮。不久，張浚北伐失利，主戰派偃旗息鼓，投降派捲土重來，秋後算帳，陸遊由於&ldo;鼓唱是非，力說張浚用兵&rdo;，被罷官還鄉。

在山陰鏡湖之濱閒居了四年，經過多次上書，四十五歲的陸遊獲得了有關人士的許可，得到夔州（四川奉節）通判一職。偏僻山城中的一個低階官員，早年的陸遊肯定會不屑一顧，但此時的他已經沒有挑揀的餘地了，一大家人等著他的工資，哪裡還顧得上清高。清高是那些沒有家庭負擔的文人或者說家庭責任感比較欠缺的文人玩耍的。陸遊這時所寫的那些求職信，今天看來近乎乞討。這篇《上二府乞宮祠啟》是寫給政府有關機構，希望看在曾經為官的資歷上，憑空銜領份俸祿，他說：&ldo;白首而困下吏，久安佐郡之卑；黃冠而歸故鄉，輒冀奉祠之樂。……伏望某官因材授任，與物為春。察其愚無所能，乏細木侏儒之用；哀其窮不自活，捐太倉紅腐之餘。特暇閒官，使安晚節。棄竇憲如孤雛死鼠，寧是矜憐；譬杜枚以白骨遊魂，少加恤養。某謹當收身末路，沒齒窮山，玩仙聖之微言，樂唐虞之盛化。杜門掃軌，固莫望於功名；卻粒茹芝，冀粗成於道術。雖無以報，猶不辱如 。&rdo;話說得含蓄委婉，文章也寫得辭採飛揚，典故一個接一個，意思卻簡單，即希望對方發慈悲心腸，給點救濟，自己會感恩戴德。

對眼前的這個通判，陸遊不敢掉以輕心，不辭辛勞，千里迢迢，拖家帶口，從浙江山陰奔赴四川前去赴任，其間他還寫下了一部日記，即大名鼎鼎的《入蜀記》。人們常說的&ldo;窮而後工&rdo;，挫折出偉人，憤怒出詩人，大抵都是指這種情形吧。一到夔州，在《通判夔州謝政府啟》中，他就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意：&ldo;貧不自支，食粥已逾數日；幸非望及，彈冠忽佐以名州。孰知罪戾之餘，猶在憐憫之數 。&rdo;陸遊在夔州的職責是分管教育與農業。次年是上貢舉之年，按規定，陸遊要擔任監試官，負責監考。這種考試最容易沾惹是非，當年錄取陸遊的考官差點性命不保，活生生的教訓讓陸遊望而卻步，向上級部門申請病假，未獲批准。曾幾何時，自信、自傲的詩人也理智起來，變得小心翼翼，考試期間噤若寒蟬，不多說一句話。見到喜歡的試卷被黜落，也是一個人回到寢室偷偷嘆氣。有位名叫王樵的秀才，遭受黜落後很不服氣，給他這位分管領導兼大名人寫信質疑。陸游回信反覆解釋，說明自己權力有限，即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