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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有滅門之仇,殺兄之恨,報仇是人之常情,只是照你說來,他自身尚且難保,魯莽出手也不過是燈蛾撲火。”
“是啦。”紀望舒連聲附和,“吾也是這麼勸導他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這個道理小孩子都知道。”他端起茶杯湊到唇邊,輕輕吹散茶水上的熱汽,慢慢飲下一口,享受著茶香在唇齒間逐漸蔓延開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被仇恨一時衝昏了頭腦,行事失了分寸也不奇怪。”
“所以,望舒要助他?”
“誒~吾可不是會隨意插手旁人恩怨的人,不過他既願供吾差使,作為交換,吾自然願意幫他一把,賣他個人情總不會錯。”
救命之恩何以為報?僅僅是供人差使尚不能還全恩德,偏偏紀望舒嘴上又說作是交換人情,蘇顏明瞭他這是有心相助,也沒再多說什麼。
兩人又閒聊一陣,紀望舒這才想起還有要事,反手抽出隨意別在腰裡紙卷在桌上攤開,“差點忘了,這是明日前往漆影樓的路線圖。”
“你要同去?”明日的行動早已有人來傳報過蘇顏,只是現下紀望舒要同行,他難免為他的身體擔憂。
“當然要去,阿顏難道要拋下吾不成?”紀望舒抬眼看向蘇顏,假意委屈嗔惱道。
一股莫名的“拋妻棄子”的罪惡感在蘇顏心底躥升。
見蘇顏手忙腳亂的辯解,紀望舒止了玩笑,以袖掩唇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過來一同看。
蘇顏起身湊到紀望舒這邊,盯著地圖看了一會兒,伸手點到圖上做了標記的地方,道:“竟是在雪原上。”
“雪原?”紀望舒略微有些詫異,他對中原附近的地貌不甚瞭解,乍聽雪原二字一時有些驚訝。
“是,中原往西南千里外,天竅險峰拔地而起,地勢陡然攀升,與西域和南疆分隔開來,此地常年寒風肆虐,積雪難消。”蘇顏認真解釋道。
“怎就偏偏選了此處,不知道吾畏寒嗎……”紀望舒撇撇嘴小聲抱怨道,卻也叫蘇顏聽了個清楚,不免覺得好笑,“漆影樓如何能知道這些。”蘇顏說完卻只聽到一聲輕哼。
他摟過紀望舒的略顯單薄肩膀在懷裡揉了幾下,“晚些吾再給你準備些衣物,只是此行路途遙遠,舟車勞頓,辛苦你了。”
正當紀望舒倚在蘇顏肩上,兩人之間暖情氛圍正濃時,一聲粗啞的喵叫自身後牆頭傳來,蘇顏轉頭去看,只見一隻白貓正弩在牆頭,蓄勢待發,後臀高高翹起,左右扭動幾下,當即作虎撲之式,從牆頭一躍而下,目標直指蘇顏,卻沒有落到蘇顏身上,反而是在他腦袋上借力一蹬,又是一躍,隨後穩穩當當落在桌上,優雅轉身落座,窄細的瞳孔直盯著蘇顏,尾巴來回不住的掃動。
蘇顏被它借力一蹬,險些重心不穩向後仰倒,好在這些年習武不曾懈怠,一腳下意識後撤一步頂住,腰腹猛的發力繃緊才堪堪穩住身體。心中暗驚:這小貓看著身量不大,這一腳怎麼這麼大力道……
紀望舒也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扯住他的衣領,直到人重新坐穩當了才鬆口氣。看著蘇顏額角泛紅的一朵梅花印,紀望舒緊了神色審視著面前的“罪魁禍首”,斥責道:“白睛!做什麼這般無禮?”
再聽到自己的大名,那白貓也知道自己的主人生氣了,軟綿綿的叫了兩聲,隨後輕輕跳到紀望舒腿上,在他懷裡轉著圈的用腦袋拱蹭,探著頭用佈滿倒刺的舌頭小心翼翼的舔舐紀望舒手腕與金環相連之處。
蘇顏也在一邊勸和道:“何必為這點玩笑生氣。”
紀望舒聽了只輕嘆一聲,兩手團著白貓的毛茸茸的腦袋搓圓捏扁,“你以為它不通人言,它可精得很,就是你這樣放縱它才會越發得寸進尺。”
聽著紀望舒的“管教真理”,蘇顏笑著在一旁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