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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推不許拉,總有一面是可以開啟的,若拉也不開,推也不開,不就成了一堵牆了。這結界如今便是這般,不但阻了外界的人也阻了我們水鏡裡的這些精靈,怪異得很。長芳主每年過來水鏡巡視一次,順帶檢查我們的術業時,每每看到我的仙術進展都不甚唏噓,與我說等萬年後我若修成了仙有些自保之法才可出這水鏡結界。
而我,卻著實沒有耐性再等那六千年。
“你是沒有經歷過啊,外面那叫可怕,話說當年我還小的時候,碰見一隻兩眼血紅的兔子,張了血盆大口齜出兩隻獠牙便要咬我,若不是我挖的坑多,逃起來便當,早便成了渣了,哪裡還有今天。你看看,你看看,這裡還留著那兔子啃的疤呢!”
老胡一面說一面撩袖子讓我看他手腕。我探頭看了看,實在辨不清那些褐色的印記,哪個是老人斑哪個是疤痕,只好作罷。總歸老胡的故事裡,兔子總是這世上頂頂恐怖兇猛的野獸。
“像你這樣一個水靈靈的蜜桃,出去還不得立馬一口被吃了。”老胡摸摸滾圓的肚子砸吧著嘴。
“我是葡萄,不是蜜桃。”雖然聽得心不在焉,但是關於自己的種屬這樣原則性問題,我還是要糾正他的。
“葡萄、蜜桃不都是桃嗎?你這個小姑娘小小年紀就這樣咬文嚼字可不好。”老胡撇了撇鬍子,大抵是覺著面子上掛不住,臉色有些訕訕。
我等了半日不見有精靈路過只好作罷,想想明日還可再來。
回去的時候日頭已經落山了,廂房裡傳來一陣陣焦糊的味兒,開啟門卻是連翹捧了團黑漆漆的物什在我案前端看,見我回來很是興奮。
“萄萄,你回來啦。你看我在你後院拾到了什麼!”話還沒說完便將那團東西往我面前一舉。
那焦味唬得我連退了好幾大步才喘過氣來,勉強側了眼睛瞧了瞧,讚道:“黑!真是黑得很哪!”
連翹卻不樂意了,“我是問你這是個什麼物件,你倒與我說顏色作甚?”
連翹是個修仙未遂的花精,平素裡歡喜到處撿東西,但凡撿了點什麼便往我這裡扔。今日這物什算不得最大,卻定算得上她撿過最臭的東西。
“不過一隻將死的寒鴉,埋了做花肥便是。”我依稀瞧得那黑漆漆的東西是一團羽毛,估摸著應是一隻烏鴉。
“寒鴉?!”連翹拔高了嗓音,“萄萄,你是說它是一隻鳥?!一隻鳥呀!~我這輩子總算見過一隻鳥了!”說罷便激動地團團轉著不知怎麼辦才好。
也怨不得她激動,這水鏡裡除了些小花小草小蟲子,倒是從來不曾有隻鳥兒能飛進來過,我是因了在老胡的《六界物種大全》裡翻見過,故而有些印象。
“將死?那就是還未死咯?能不能救活呢?救活了,我們養著它好不好?”連翹扯了我的袖口央道。
我看了看連翹黑乎乎的巴掌,再看了看自己的袖子,頗有些慶幸自己穿了件絳紫的衣裳,漿洗漿洗這衣裳還是能勉強穿穿的,便耐了性子與她道:“生又何嘗生,死又何曾死。生死皆機緣,萬物自有輪迴。它若有命,便將它放在園子裡不食不眠也自會活返,若無命,便是我施救於它亦迴天乏力。”
“萄萄一說那些空靈靈的話我又糊塗了,我只知佛曰慈悲為懷。萄萄怎可見死不救呢?”
“你怎知我救了它便是慈悲?凡夫耽戀於生,孰知佛乃以死為渡,彼岸往生。生何其苦,死方極樂。”
連翹張了張口,復又張了張口,最後甚是迷惑道:“你且容我想想。”便一路思索著我的話出了門去。
我樂呵呵地拎了那烏鴉上了後院,前年我在後院栽了棵芭蕉卻不想總是長得不甚好,想是那土不夠肥,若將這烏鴉埋了作花肥,今年夏天應是能散枝開葉遮遮蔭。
三兩下便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