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成都解放後,此時已入1950年了,我想做作家,不願返校求學,也不願參軍到文工團(紀律太嚴)。於是回到故鄉金堂縣城,在縣學生聯合會協助宣傳工作。後來又到金堂縣淮口鎮女子小學教書,近一個月。那時候自學了毛主席的《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眼界頓開,立即照辦,為了「和工農兵打成一片」,志願上山去教村小。二十多天以後,因已在《川西日報》副刊上發表過演唱作品和短篇小說,引起了該副刊主編西戎同志(當時他是青年作家)的注意,在素昧生平的情況下,蒙他信任,來信約我去報社參加工作(當時都說參加革命)。我便結束了五十天教師生活,到西戎那裡報到去了。看見我不是他所估計的一個老頭兒而是一個小青年,他很滿意,一直對我極好。1951年,我編《川西農民報》副刊版兼時事版,同時發表了許多演唱宣傳品,工作很努力。還發表了與別人合寫的中篇小說《牛角灣》。該小說有嚴重缺點,在黨報上受到十多篇文章的嚴厲的有益的但是未必中肯的批判。由於有西戎關照,只批判到「企圖以小資產階級的面貌來改造現實」,「將導致亡國亡黨」為止,沒有再加碼,沒有把我當敵人看待。寫了一篇檢討文章公開發表,鬆鬆活活地我就過關了。
西戎不擺官架子與文架子,平易近人,帶我下鄉體驗生活,與我合寫東西,鼓勵我,批評我,使我獲益不淺,終身難忘。在隨後的思想改造運動中,我勇於批判自己的舊觀念,並在思想上與地主階級劃清界限,努力樹立革命的人生觀,覺得自己大有進步,於1952年5月加入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不久以後,調至四川省文聯工作,做創作員,發表演唱作品、短篇小說、評論文章。
1953年我到大邑縣三岔鄉第七村體驗生活,住村長家中,目睹土地改革後農村的太平富庶與農民的快樂勤勞,至今不忘。在那裡寫中篇小說與劇本,都不成功。這年秋天又轉移到新繁縣禾登鄉新民社體驗生活,住社長家中。第二年又在這裡做普選工作,做糧食統購工作,同時寫一些東西,也都不成功。原因是自己缺少求實精神,用「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兩條道路的激烈鬥爭」的套子去套量生活,主觀主義地從概念出發,緣著教條瞎編故事,這樣還能寫出象樣的東西來嗎!後來回省文聯到《四川群眾》做編輯工作,發表幾個短篇小說,其中《窗》一篇稍好。當時我讀俄國作家契訶夫的小說入迷,深受其影響。在批判俞平伯《紅樓夢》研究的運動中,我也寫了兩篇文章發表,無非是順大流唱通調而已,毫無學術價值可言。1955年在批判胡風文藝思想的運動中,我也寫文章發表,並寫宣講提綱,多有強詞奪理之處,歪曲了人家的本意,然後又把人家臭罵一頓。在此謹向胡風同志致歉!
這年寫詩《寄黃河》發表後稍有好評,乃努力寫詩。寫組詩《在一個社裡》發表後又稍有好評,便寫詩愈勤。此後才走上了寫詩的軌道,仍做創作員。幾個月湊夠了一本,交給重慶人民出版社。第二年即1956年出版了,書名《農村夜曲》,現在讀了很慚愧。
1956年早春去北京出席全國青年文學創作者會議,眼界大開,詩思大涌。會後被中國作家協會安排去採訪先進生產者,並列席全國先進生產者代表大會。會後又求學中國作家協會文學講習所(第三期),那是一個大出人才的學習斑。美麗的北京給我以豐富的感情燃料,覺得到處都有詩。八個月裡寫了許多小詩,又湊夠了一本,交給作家出版社。第二年即1957年春天我的《草木篇》剛剛被批判以後出版了,書名《告別火星》,現在讀了有些慚愧。1956年還由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過一本短篇小說集《窗》,其中只有《窗》一篇和《辣椒與蜜糖》一篇稍好。
1956年秋天在文學講習所結業後,心情悒鬱,回四川去,在南行的列車上寫了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