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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獵物定住不動,不僅不跑,還一臉純真地看著獵人,似乎不知道死到臨頭。
「那要不要試試?」獵物竟然說了句更不要命的話。
說話的時候,女人臉上混合著挑釁和乞求的神情,讓他心裡一下子又痛又癢,百爪撓心一樣難以忍受。這不是邀請,簡直是對他譚嘯龍宣戰。
她想要的。儘管她一點也看不起他。但她不介意他是誰。操。誰是獵物?很多說不上來的東西都錯位了。譚嘯龍心裡轟然倒塌,只剩一個問題:為什麼?
他一抬頭,又看見弟弟傾慕崇拜的眼光。頭一次,這種眼光讓他很不自在,他忽然有點煩躁,提高音量說:「我還要問你呢,好好地躲那兒偷聽什麼?」
「我擱這兒撒尿,我哪知道會碰到這麼一出,我都不敢走……」
「走走走下樓去,趕緊的。」
佔彪回到室內,把手機揣好,皺著眉頭,對迎上來的妻子抱歉地說:
「領導通知,明天一早要開個重要會議,我待會兒還得去辦公室加個班。哎,煩死了。」
自從發現丈夫的秘密後,不管佔彪說什麼,樓越都覺得他眼神裡忽閃不定。他在她這兒,已經信用破產。她知道,刑偵警察是擅長表演的,甚至可以騙過測謊儀。她只是沒想過他會對自己用上這套。她自己就從來沒有用過專業去分析他。因為沒必要。佔彪在警察和丈夫兩個角色上都是比較「正常」的,不出彩但也合格,在事業和擇偶上都挺順利。他會吐槽工作上遇到的一些事情,但對於改變不了的社會現狀和規則,他是順應的。她喜歡聊的東西他大多聽不懂,但她不覺得這是個問題,愛情可以超越所謂的共同語言,語言是後天習得的,但天性則很難改變。
佔彪變了,都能對她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龍虎兄弟悄然來到樓下。譚嘯虎從酒櫃裡抽出一瓶酒大聲說:「來來來,咱哥幾個繼續喝!我叫廚師再弄兩個菜。」
「不用了,」佔彪夫婦齊聲說。佔彪接著說:「我得走了。有點公事。」
「啊這樣,那我就不留你們了,佔大隊長工作重要——」譚嘯龍說。
「太可惜了,我們還想和樓老師多交流交流呢。是吧哥?」譚嘯虎笑得非常爽朗。
樓越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譚嘯龍。
譚嘯龍臉上有一種不設防的鬆弛,看向她的樣子竟有點像是已經心照不宣的相好似的。
樓越心中生出了一層鄙夷。就因為幾分鐘前,他們的身體近了幾寸,交換過體液,一度製造了多巴胺分泌的高峰,他就覺得他們之間該有某種默契了嗎?
「你們看,這個人過分不?他就這樣,說走就走,每次難得回趟家,椅子沒捂熱就又要回隊裡,」 樓越板著臉半吐槽半諷刺地說著。
這倒像一個警嫂說的話。她想。她忽然明白:為什麼已婚女人吐槽都是千篇一律的,因為這樣最安全最沒有羞恥感。嘮嘮叨叨像是說了很多,其實也沒說什麼。如果女人開口就談內心的不安、談親密感的喪失、談床第之間的蕭條、談看過丈夫手機後深夜裡無聲的淚流滿面,只會驚了看客,掃了大家興致。模版式的吐槽,則可以讓強烈的不滿情緒圓滑得溢位,安全地抵達聽眾,以至於成了一種社交活動。
「看來我們樓老師對你意見很大啊!」譚嘯虎拍拍佔彪的肩膀,兩人分別發出意味不同的笑聲。佔彪尷尬地說:「咳沒辦法,幹我這行都這樣。陪家人太少。」這句話說得既坦然又慚愧,真是個高手。他掏出鑰匙走到門口,對著院裡的車按了一下。
「我讓司機送你們一下。你們就別開車了。」譚嘯龍周到地說:「把車放我這兒,我讓人再給你開回家。」
就在這時,樓越已經坐進了後座,摔上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