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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酒桌上很快洋溢起歡聲笑語,聊天在酒精的作用下變得親暱。譚家兄弟和丈夫各聊各的,卻顯得非常和諧,生意場上的風險和機會,派系間錯綜複雜的關係,某某某的發家史,誰誰誰的倒臺,他們互相補充、唱和、捧場,彷彿知己好友一般。
樓越自顧自地喝著杯中的酒,這酒初入口時有些澀口,味道濃重,和以前喝紅酒的感覺差不多,可是喝了幾口後 ,喉嚨裡逐漸泛起一股圓潤清爽的甜蜜。該死的男人,佔彪為什麼會做那樣的事?她又為什麼讓他……她做的事,不比佔彪高尚。他沒有廉恥,你也沒有嗎?
為什麼男人可以沒有廉恥,女人就必須要有呢?
樓越恨恨地喝了一口酒,抬眼時看見了主人對自己一晃而過的注視。
譚嘯龍輕撫著左手腕上的佛螺菩提手串,打量著她。他想:這個女人吃相很斯文,吃兩口就拿個餐巾擦擦小嘴。看著都覺得累得慌。她喝酒喝得不算快,但一直沒停。
譚嘯龍多次站起來給她添酒。她沒阻止。
她發覺譚嘯龍喝了酒顯得更自在放鬆了。他看她的眼神不再閃閃爍爍,而是直勾勾毫不掩飾地看著。佔彪和譚嘯虎在大聲笑鬧著爭著說故事的時候,她和譚嘯龍的眼神連在了一起,她沒移開,而譚嘯龍眼皮跳了一下就移開了。他沒他看上去那麼自信。
「龍哥,您夫人怎麼沒來呀?」 樓越問。
「她啊在忙店裡的事情。我的場子很多,雖然下面都有人管理,但也得經常去看看,我和我弟兩個人太忙,她沒事就過去幫忙。」
「您夫人一定是個很能幹的女人,可惜我沒見到。」樓越感覺自己的頭有些飄,舌頭卻靈活起來,一些被稱為健談的人愛說的廢話開始從她嘴裡往外冒。
「我老婆確實很賢惠的,不過就是沒什麼文化,沒法跟您比。跟我一樣,」譚嘯龍故作低姿態地咧嘴笑了,「我倆都是底層草根出身,沒讀過多少書。你看我書房那書架上,空空蕩蕩的,我都不知道買些什麼書。要不您給我開個書單,我叫人去買來。」
她還真能給他開書單,她想。從他的言談舉止裡能判斷出他急缺的一些知識背景。
樓越輕飄飄地笑起來,就在這時,佔彪拿起電話,一臉緊張地說:「我接個電話啊,局裡領導打來的——」譚嘯虎拍拍佔彪的背:「我帶你去隔壁房間。」 佔彪馬上起身跟隨譚嘯虎過去了,那種緊張的樣子略顯滑稽。
餐桌上只剩下樓越和譚嘯龍兩人,她看他,他看她,坦然地尷尬著。樓越忽然笑起來,有點控制不住。「龍哥,我去看看你的書房吧。」
譚嘯龍的「書房」是二樓靠近露臺的房間,裡面竟然完全是中式風格的,進門有一列隔斷式的博古架,上面擺了一些陶瓷玉器,旁邊沙發前的一張茶几上擺著功夫茶具和薰香爐。如他所說,書架上空空蕩蕩的。靠近露臺的落地窗前,擺著一張巨大的實木桌,上面擺了一些精裝叢書,主要是企業管理和國學易經類的書。牆上有個嵌入式的佛龕,擺放著鮮花和水果。意外,但也不意外。樓越不由得輕輕哼了一聲。人總得有這樣那樣的信仰,支援自己做一些想做和不想做的事情。
看到譚嘯龍擁有這樣一種簡單易操作且有著強大根基的古老信仰,她不禁生出了羨慕。譚嘯龍這樣務實的人,一定在內心裡是瞧不起她的。她除了有些名頭,並不如譚嘯龍這種人的老婆能幹,可以實實在在為家族產業出力。
她樓越只是一個大學老師,一個學心理學出身的婚姻失敗的女人。她揣摩夠了別人的心理,但不知道這有什麼用。你空讀了那麼多書,你的全部自信和底氣都來自於印在這些書上的知識。但當丈夫的關注一轉移到了別的女人那裡,你的世界就搖搖欲墜,不管你承認與否……渾然不覺地,樓越的臉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