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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又犯了,緊張兮兮地研究著阿爸的眼神。茂財叔的眼睛一片明朗,跟前陣子白多黑少的死魚眼大不一樣,秀秀心裡更迦納悶。“阿爸,你是怎麼啦?這陣子老是神神癲癲的!”
茂財叔好不容易止住笑,一邊擦著喜淚一邊說:“不是阿爸神神癲癲,秀,是你長個木頭腦殼喲!”
秀秀瞪大了眼睛:“我?我怎麼是個木頭腦殼?”
“秀,你想想,蔡桂花頭一回來說親,你就痛痛快快地答應,有多好呀!我也不會被人家割了‘尾巴’,也不會嚇得死去活來,咳,咳,真真可惜了那個聚寶盆樣的菜園子呀!”
秀秀也乞乞笑了,但那個笑聲飽含著酸甜苦辣。秀秀說:“阿爸!你不要高興太早,是福還是禍,我心中還沒個數。”
“但願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秀,豁出去吧!”茂財叔倒是信心十足。兩隻乾枯的淚眼不流淚了,眼角的皺紋被剛才一泡喜淚洗刷得溼潤溜光。他又神秘兮兮地說起一樁埋在心裡許久的秘密。
前些日子,茂財叔進山挖冬筍,遠遠地,望見秀秀阿媽的墳頭上升兩股青煙。那兩股青煙下青上白,下淡上濃,直溜溜地躥起,比千年古松還高哩!茂財叔看呆了,嚇傻了,連忙跪倒在地,給秀秀阿媽磕了三個響頭。真是奇裡怪了,那兩炷青煙在墳頭上空飄呀,飄呀,整整有一袋煙工夫,才慢慢散去。隨即,茂財叔聞到滿山木樨飄香。
“秀,這些日子,阿爸一直想,一直想,這個兆頭能應了我們家嘛事?這麼多年了,我們家真是倒運透了,你阿爸我盡是挨批挨鬥,連打個響屁也會炸破褲子,能有嘛好事輪得到我王茂財?我就一直不敢跟你說起這個事。哈,秀,現在好了,大吉大利,大吉大利,這個好兆頭應驗了,你阿媽在地下顯靈了。秀,你看著吧,我們王茂財家要時來運轉囉!”
秀秀可不迷信,心裡七上八下的,覺得自己像一頭被人牽到圩場去賣的牲口,能不能找到個好主顧,只好聽天由命了。
劉福田和王秀秀婚禮的確稱得上“革命化”的婚禮──事實上,那個年代社員兜裡沒錢,倉裡缺糧,市面上又買不到東西,你不想“革命化”也得“革命化”──他們一沒抬花轎,二沒放鞭炮,三沒辦喜酒。由娟娟和蔡桂花等姐妹鄰居相幫,在秀秀家佈置一間洞房,門板上貼張大紅“囍”字剪紙,院門上再貼副對聯:“喜今朝結成革命侶,祝來日共戴英雄花”,橫批是“喜結良緣”,王茂財家的土屋小院就一派喜氣洋洋。一身新滿臉喜氣的新郎倌劉福田,早早站在院門口,接待前來祝賀和看熱鬧的鄉親們,見著男人就敬菸,見著女人和小郎哥就分糖。新娘子秀秀在廳堂靜靜坐著,阿嬸阿嫂和姐妹們時不時過來說句悄悄話,遞個曖昧的眼色,代替著傳統婚禮上的喜禮和祝福。秀秀非但不覺寒磣,心裡還有些寬慰了。她想,這是楓樹坪所有女人的必由之路,我王秀秀又哪能例外呢?
洞房門一關,劉福田急慌慌地把秀秀攬在懷裡,湊過嘴筒子就要親吻。秀秀使勁一推,掙脫了,臉色烏烏地站在床前。
“咦,怎麼了?洞房都入了,親一親嘴還忸忸怩怩?”劉福田色迷迷地盯著秀秀。
新娘子本來就是楓溪公社一枝花,今晚又稍事打扮,新衣新褲新鞋子,臉上薄施脂粉,兩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直溜溜地搭在肩背上,那可人的俊模樣,跟那一年惟一的一部彩色電影《春苗》中的女主角李秀明也不相上下。能不把劉福田撩得猴急猴急的?他再次撲上去,再次被王秀秀擋住。
“嘿,你搞的嘛咯名堂?”劉福田氣得兩眼淫光四濺了。
秀秀臉色冷峻地說:“我有話跟你說。說明白了,再上床。”
“噢,還要約法三章?”
“嗯,差不多。”
“你說吧,莫說三章,十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