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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濃,穿過域外的一片沙漠,便有一灘綠洲,此處孤零零的一座涼亭矗立著。
石凳子上坐著一個灰髮白袍的老者,正是藥王。
腳踩在溼地上傳來輕微的簌簌聲,他並未回頭,也知是誰。
“當年,我就是在這裡將你救下。”華懷安嘆著,悔恨與歉疚交雜,竟叫他聲音又蒼老幾分。
一壺酒被放在石桌上,不輕不重,來人一襲黑袍,遮著面,緩緩坐在他面前,正是魔教如今的祭司。
“樓蘭的酒,你應當很想念吧。”
華懷安苦笑,樓蘭的酒,是故鄉的味道,只怕再錯下去,以後,就再也沒有樓蘭了。
這綠洲映著月色,映著涼亭,還是這兩人,卻也不是這兩人了。
當年他救下這個人,竟釀成了如今的後果,那千屍陣也是被他復原,行醫半生,怕是也彌補不了這罪過。
長久,他望著那壺酒,沒有開啟,聲線苦澀,只嘆:“你回頭吧。”
對面的人身子輕微一怔,似是也沒料到到如今他竟還要勸自己回頭。
五隻三尸蟲,有四隻都已寄生在宿主體內,最長的甚至有十四年,如今只差鳳囚凰就要大功告成,箭在弦上,如何回頭?
“回頭…”他輕笑,聲線冰冷卻堅定,“事到如今,還回的了頭嗎?”
華懷安仍不放棄,執意道:“若是現在,就還來得及。”
“來得及?”他痴笑著,聲音中忽然多了一味殺意,抬眸,只問:“可我為何要回頭?”
“看看這天下,中原皇族已經不成氣候,殺死那個皇帝輕而易舉!”
“哪怕是大內第一高手鎮西侯,不久也會死!
“他們的皇權,我自有傀儡替我看守!”
“中原武林沒落十年,哪怕如今又有一個從聖,也阻止不了我!”
“這一切馬上就要結束,你卻在這時要勸我回頭?我看你就是頂著藥王的頭銜久了,才變得如此天真!”
看著他欲漸瘋魔,華懷安怒吼:“可是秦婧姝沒死!”
秦婧姝!
大祭司恨的咬牙,在這盤偌大的棋局中,一切都已註定,秦婧姝,是唯一的變數!
可她明明就只是自己的一顆棋子,他想粉碎這顆棋子,為什麼不行?
“活著又如何?”他笑著,似是在安慰自己,“也活不久了。”
終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華懷安只覺心累,他執念如此之深,也有自己一份功勞,若不是他一意孤行,為了那第一術士的頭銜復原了煉屍術,給了他這一份希望,他也不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我只問你,”華懷安聲線哽咽,極度的歉疚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秦婧姝,是不是聖子?”
“聖子?”大祭司輕笑,十分不屑,“她怎麼配做聖子?”
“那她體內骨語花的毒積累了二十八年,難道與你無關?”
二十八年,竟有二十八年啊…
黑袍下的雙眼微微泛紅,原來已經二十八年了,她竟掙扎著活了二十八年。
他用力攥緊了拳頭,就這樣讓指甲嵌進肉裡,用這疼痛麻痺自己,讓自己清醒,似是在告誡自己,他只恨恨道:“與我有關又如何?無關又如何?她只是我的一顆棋子,我要她死,她就必須死!”
言罷,大祭司轉身離去,卻在此時華懷安一掌拍在了石桌上,強大的真氣震起綠洲的水,圍繞著這涼亭竟形成天然的水簾。
祭司腳下一頓,該來的還是要來,當年割袍斷義,如今也避免不了刀劍相向。
“我們都老了,你卻還是那麼天真。”祭司輕嘆。
華懷安緩緩起身,他已年邁,不似少時那般桀驁,今日終是老友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