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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此住得久了,早已習慣了與爹爹相伴,十分不想搬走,但芳重壞笑著反對:「只怕是公主不想搬,駙馬卻不願住在我王眼皮子底下。」自那日我發火之後她倒不曾再在我面前提過岳珂,但她不提,我心中又時時揪著,恨不得她提,又拉不下臉來,只得時時忍著,以防自己突然張口問起岳珂之事。
至於駙馬摩樂……他不想住到爹爹眼皮子底下,其實只要婚禮舉行完畢,他回自己家住本仙也不反對。但拗不過爹爹與芳重,還是怏怏將自己常用之物令人預先搬了過去。
到得正日子,被一群嬤嬤侍女們折騰了半日,婚禮煩瑣,難以盡述,又生出別樣的期翼來。一時盼著新郎被這繁瑣的婚儀給嚇跑,一時又盼著有人來與我說說話,哪怕提提前來觀禮的賓客。
但近日大家一致封了口,只圍著婚服首飾之類打轉,再不提外人。
我深悔自己失言,有些坐立難安。也不知他還在修羅城外還是已經迴轉了。遂又自嘲一笑:他不回到九重天做天帝,難道會一直住在修羅城?連自己也要忍不住鄙棄自己了。
然而摩樂的強悍出乎我的意料,連我都忍不住被這繁瑣的婚儀折磨的恨不得逃跑,透過蓋頭底下去瞧,自始至終他便立在我身旁。
入得洞房,眾侍婢退去,眼前蓋頭被緩緩揭起,彷彿是初次相見,那碧海幽波里的溫雅佳公子,整個烏金之色皆鑄於其身,今日一身紅袍,更是奪目。我霎時呆住,不知所措,半日才結結巴巴:「那個……怎麼是你?摩樂呢?你把摩樂藏哪了?」
這廝向來膽大妄為,上次在爹爹的眼皮子底下就敢把我帶走,這次打暈了摩樂自己進了洞房也有可能。
他眼角眉梢皆是化不盡的春意,不顧我冰寒的目光,無賴一笑:「小呆鳥棄夫萬裡,為夫我追了來,難道也有錯了?」又哀怨道:「這次本駙馬真是成了整個仙界的笑話了。洞房花燭夜,新娘子口口聲聲喚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教本駙馬情何以堪吶?」
我已經完全呆掉了。
不知道近幾日發生了什麼事情,更不明白此刻應該在雀羅殿理政的天帝亦或觀禮完畢理應踏往回天界之路的天帝,為何會出現在我的洞房裡,且一身新郎打扮,從何說起?
我蹙眉推拒他攏過來的雙臂:「讓人瞧見了成什麼樣子,還不將本殿的駙馬還回來,你且回你九重天去吧。別在這裡瞎胡鬧!」
許是隔的日子太久,許是本仙生來便是好了瘡疤忘了疼的人,今日成親,真見得他立在我面前,卻狠不下心來趕他離開。
他眉眼皆蘊春意,聲音低沉悅耳,含著笑謔之意:「小呆鳥棄夫而逃,又想拋夫另嫁,為夫豈能不管?!」
我朝前推了他一步:「還不快回天界做你的天帝!再磨蹭小心我叫了侍衛綁了你出去,送到監牢裡去吃牢飯!」
他嘻嘻一笑,撲上前來合身將我摟定,不顧我的掙扎,在我的頸子上蹭了蹭:「天帝那位子又累又沒趣,我偷偷跑下來,再不回去啦。」
我被這訊息震得發暈,扯了他的袖子問:「你不是要將我綁了去陣前與阿修羅部一決勝負麼?怎的臨陣脫逃?」
他在我鬢間親了一口,失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呆頭呆腦的模樣,被同娑騙了。你藏在雀羅殿,唯我與同娑知道,他在宴會之上提起要你被我拘在華清宮,那些戰將即時便要找你算帳,我若不拖延著難道要教你落在他們手中?」
我腦中電光火石,想起同娑曾說,他知我在天界之事,教我千萬保密,不能教岳珂知道。他這般在我二人之間糊弄,卻在議政之時當著群臣之面提出天帝私囚阿修羅公主,果真居心叵測,我卻被他戲耍一通,還將岳珂痛打一頓,心中愧疚,一時唯有無言。
岳珂只一徑瞧著我淺笑,全無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