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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丁班、戊班則有過半數人出自豪強門閥，來此多是為了湊人頭、混日子，尤其不喜文縐縐的經學科目，態度可想而知。
印從珂的提醒雖有轉移話題之心，卻也非信口雌黃，戊班二十一隻皮猴子裡還真沒一隻省油的。
陳夫子初來乍到，又只是短時代課，便也不與她繼續爭執學風問題，頷首謝過她的好意提醒。
午後日陽透窗而入，院中有風催動枝葉，沙沙輕響混著陳夫子照本宣科之音，使人昏昏欲睡。
望著講堂內伏案昏睡過半的頑劣生員們，陳夫子漲紅了臉，又急又氣地拿起驚堂木。
方才進院時見到的場景本就使他心有火氣，戊班這目無師長、睡倒一片的架勢更是火上澆油。
隨著驚堂木怒響，昏睡中的傢伙們紛紛抬頭，睡眼惺忪、茫然四顧，在看到堂上陌生夫子隱怒的面容後，又一個個不以為意地撇著嘴趴了回去。
簡直囂張得無法無天!
陳夫子記著印從珂說過，這班孩子抱團得緊，便本著&ldo;殺雞儆猴&rdo;、&ldo;各個擊破&rdo;的策略，決定挑個看起來相對沒那麼刺兒的傢伙出來，&ldo;殺&rdo;給這班小混球看看，以立師威。
他的目光四下逡巡，最終停在末排臨窗的紅衣少女身上。
少女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小臉俏生生明艷又張揚，加之那襲銀紅雲霧綃束袖武服還以金泥滾邊、飾以精細流雲紋，很是引人注目。
她坐姿懶散，略顯蒼白的側臉上懨懨的，雖沒伏案大睡，卻也沒聽講，一直托腮側頭望著窗外。
陳夫子戒尺一揮指向她：&ldo;你，背一背為師方才講的《八陣總述》末篇。&rdo;
少女蹙眉回首，瀲灩杏眸中閃著淡淡疑惑，卻還是扶著桌沿站起身來。
&ldo;上兵伐謀，其下用師。棄本逐末，聖人不為。利物禁暴，隨時禁衰，蓋不得已。聖人用之，英雄為將，夕惕乾乾，其形不偏;樂與身後，勞與身先……&rdo;
懶散嬌聲中氣不足，吐字拖沓敷衍，卻又一字不差。
陳夫子有些意外，將戒尺握在掌心裡掂了掂：&ldo;雖熟讀能誦，卻也得文義皆通才算過關。你說說，這&l;上兵伐謀，其下用師。棄本逐末，聖人不為&r;，何意?&rdo;
少女答得言簡意賅：&ldo;不知。&rdo;
&ldo;你當然不知!為師講了半個時辰，你就盯著窗外發足半個時辰的呆，簡直欺人太甚!不思進取!&rdo;
面對陳夫子的突然發難，紅衣少女並無驚懼，面上反倒浮起倔強之氣。
&ldo;您並非&l;講&r;了半個時辰，是&l;念&r;了半個時辰。您忙著照本宣科，還沒空加以講解，若我有那獨自坐地就能頓悟的天分，您的位置怕就該騰給我來站了。&rdo;
耿直不客氣的回嘴惹來滿堂鬨笑，皮猴子們睡意全消，個個眼兒鋥亮地來回看熱鬧。
陳夫子下不來臺，惱羞成怒道：&ldo;嫌為師講得不好是吧?覺著《八陣總述》枯燥無用是吧?天熱了，坐著容易犯困是吧?去最後頭貼牆倒立著聽!&rdo;
此言一出，立刻有誇張做作的抽氣聲此起彼伏，夾雜著竊笑私語。
紅衣少女前座的那名玉色武服少年更是吊兒郎當笑出了聲。
&ldo;夫子，您換隻雞來儆猴吧。這大小姐前些日子遭人暗算，在醫官那裡躺了七日才好轉，今早一來又發現彷彿後院起火，正滿心的苦大仇深呢!您若執意要&l;砍&r;她立威，她瘋起來怕是敢把您拎去貼牆倒立著授課喲……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