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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九月的天氣即使在清晨，也悶熱無比。
李裴淵先醒，正要起身時，卻發現左肩上還有一坨“重物”。
他嫌惡地將沈玳的頭彈開，隨即下車，鬆了鬆筋骨。
“沒想到做鬼還這麼累！”他抱怨時，目光不經意間落到了自己的肩頭，只見那裡還有一團不知名的液體，尚未乾透。
李裴淵心中的火氣壓了又壓，實在忍不了了便跑到沈玳面前，咬牙切齒地喊道:“沈～玳～”
沈玳睜著惺忪的睡眼，吧唧吧唧嘴，又習慣性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臉茫然地問道:“怎麼了？”
沈玳一聽到自己的聲音，她微微一愣，隨即扣著嗓子慌亂地又說了幾句“喂？喂？李裴淵？啊？我的嗓子怎麼這樣了？”
沈玳的嗓音像被煙火燻烤過，沙啞而低沉。
此時，阿進也從馬車裡走了出來，他道:“姐姐，應該是你昨晚上貪杯導致的！”
“啊？啊！李裴淵！你為什麼不阻止我？你還我！你還我那百靈鳥的聲音！”
“還百靈鳥！我還沒說呢！你看看你把我衣服弄成什麼樣了？你賠我衣服！”李裴淵怒道，後又覺得與沈玳多說無益，他轉而對阿進道:“我限你半個時辰之內，給我燒一件滿繡的青鳥圓領袍來！”
沈玳:“切！圓領袍？還滿繡！你做夢吧你！”
李裴淵:“你！”
沈玳:“怎麼？要打我？”
李裴淵一雙桃花眼怒瞪著沈玳，隨即冷哼道:“我勸你少說幾句，不然你一輩子都是這個嗓子了！”
沈玳怒目圓瞪，她指著李裴淵道:“李裴淵！你咒我！”
就在三人打鬧間，竟偶然闖進了一大片梨園裡。
這園裡的梨被人將養得很好，個個碩大飽滿，一看就知是上好的鴨梨。
沈玳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去摘了一個下來，咬上一口，鴨梨便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香甜的汁水瞬間四溢，綿軟的果肉在唇齒間來回擠壓，像是在咀嚼一整個盛夏。
“住嘴！你們三個小娃娃！還敢偷梨？咳咳咳……”
一個蒼老的聲音不知從哪裡傳了過來，沈玳下意識地將梨遞給了阿進，嘴巴輕輕咀嚼著。
“哈哈哈，小娘子，我都看見是你了！”
聲音越來越近，最後，還是李裴淵發現了那老人的所在。
只見老人穿著一身破舊的衣衫，杵著柺杖顫顫巍巍從沈玳三人的右後方走來。
他佝僂的身軀只能依靠柺杖勉強支撐，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刻滿了深深的皺紋，如同乾涸的土地上縱橫交錯的溝壑。
不知為何，看著他的臉，李裴淵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被點名的沈玳看見老人的模樣後，心中十分愧疚，她沙啞著聲音說:“老翁，是我不對，不該沒告訴您就隨意吃了梨。”
老人笑了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咳咳，你嗓子怎麼了？”
沈玳摸了摸嗓子，更加心虛:“昨晚上多喝了點酒，就成現在這樣了。”
老人捋了捋花白的鬍子，沉思片刻後道:“應是溼熱內生，損傷津液所致。這鴨梨滋陰清熱、生津潤燥，多吃點對你有好處，稍後我給你開個方子，不日便會好……咳咳咳咳……”
老人還沒說完，便又咳了起來，每一聲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沈玳趕緊去將他扶住，輕輕拍著背給他順氣。
“老翁，您怎麼咳得這麼嚴重？”
老人搖了搖頭:“老毛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