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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冬左臉上剛剛一點濺染上的血熱現在已經被風乾發涼的地方被人輕輕地擦了下。
她一時沒能明白過來。但出於信任,努力剋制住了被人觸碰的下意識閃躲反射。或許還在期待著他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辦法。
很遺憾,我愛羅想,他並沒能想到什麼兩全其美的好主意。
只是連自己都不明所以的、被蠱惑了的私心而已。
就像浮光夢境,一觸即散。
下一秒,懸浮在她腳下成盤的砂子開始急速移動,她身後堅硬的砂壁溶出一個僅容一人穿過的圓洞。在漩渦般逐漸縮小閉合的縫口中臨冬最後一眼看到的景象是他沒有回頭的背影和不遠處掙脫開沙縛衝來的兩個人,還有轟然發出強烈白光的爆/炸預警。
死亡是什麼樣的。
我愛羅曾經設想過。
那些被他的砂子擰斷全身骨頭的人腦袋會無力地垂落,倒在地上,四肢歪錯擺成斷線的老舊木偶,臉上的表情定格在臨死前的最後一聲慘叫,扭曲地張大了嘴巴,紅色的舌頭外露,口水混著骯髒的血淌下來。
那應該是很痛苦的,不甘的,怨恨的。
但偶爾也會有帶著笑容自我了斷的,那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彷彿現世才是什麼阿鼻地獄,而他不過是要回到該去的地方,去見想見的人。就像奉命自/爆取他性命的夜叉丸那樣。
但他從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
身體彷彿被擠進一個小小的通道,五臟六腑都壓縮蜷在一起,一陣天旋地轉,他再睜開眼就躺在了這裡。
一側的臉頰被溫熱而柔軟的觸感侵襲了感知,如同曾經他躺在地上不小心睡著,醒來時發現那朵花正被風吹彎了腰,溫順而小心地撫摸他的臉,動作輕緩,時即時離,恍若戀人間的耳鬢廝磨。他的身上、他的懷裡毫無縫隙地伏著纖細的身軀,呼吸時的淺淺起伏宛如棉花糖做成的雲團,甜膩地讓人有些牙齒發軟。斷裂的髮帶解開瞭如海藻般烏黑濃密的長髮的束縛,幾縷髮絲撫過鼻尖蜿蜒著落在他的脖間。
她離得太近了,近到她身後的天光和流雲連帶著整個世界的重量一同壓進了他的心上。
我愛羅想要開口,耳朵突然聽到一陣刺耳尖銳的長鳴聲,震地他整個腦袋都在嗡響,垂在他身側的一隻手隨即蓋上了他的左耳,右耳則被人用臉頰緊緊地、不留間隙地貼住了。
他伸手,覆上了她用自己剩下的那隻手捂住的另一邊耳朵。
遠處因爆/炸引起的狂風催折了樹木掀碎了岩石,怒吼著席捲了一切,包括那剩下的兩個符咒者。
為了避免眼睛被飛沙走石和強硬的氣流傷害,人會下意識地緊閉了眼。
餘波過去。
僅剩的砂子凝成半片圓弧倒扣罩在他們身上形成一層保護,邊緣的地方滴滴答答是溶解滑落的砂屑,露出殘破的疲態。
伏在他身上的臨冬突然呼吸一頓,繼而胸腔劇烈波動,一聲壓抑到極低的咳嗽,我愛羅感覺到外耳廓凹凸不平的褶皺被一種粘稠的液體填滿,緩緩順著淌下,啪嗒一聲滴在地上碎成細小的血點。
他的手落在她的脊背上,幾乎是剛剛碰到,就聽到了她倒吸冷氣的氣音。
但那已經夠他理解明白指尖那粘膩的東西代表著什麼。
巨大的痛苦在腦中劇烈地撕扯起來,略帶尖細的聲音無孔不入地鑽進意識裡,聲聲下下撬動著脆弱的腦神經——
這個小丫頭看起來真可憐啊
快死了吧
閉嘴…
手上的面板已經慢慢結出一層砂甲,乾裂的痕跡一圈一圈從指尖開始擴散到手肘,再攀爬上手臂。
——是為了救你呢
閉嘴……
碧色的右瞳中摻雜了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