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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問:“陛下怎麼還不大婚?”
弘暉很聰明,立刻答道:“太后還在幫朕參詳。”。
前一句話,是太后會問的。後一句話,是臣子會問的。
既然他有辦法,我不再問了。過了一會兒,弘暉小聲叫我:“梓潼。”
我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後來就說:“陛下在喊誰?”。
弘暉說:“我的皇后只有阿蓴。”
我聽得笑。其實我並不著急,雍正皇帝死後,我不再怕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是現在的太后,弘暉的生母。
我們兩人繼續著愚蠢的對話,彷彿一直能幸福到地老天荒。只是,心中淡淡的陰影,連我也不明白是什麼。
到來年五月,我的昏睡症漸漸地又犯了。雍正十三年過後,弘暉將年號改為“元和”,逐漸擺脫雍正朝的影響,啟用新人,在沿用舊制的基礎上逐步開始推行新的政策。
這是每一個皇帝都要經歷的艱難而又振奮的時光。或許每個皇帝面臨的困境不同,但是相同的是都遇到過挫折。
元和元年,我逐漸開始面對外人。
內外命婦進宮來拜見我這個貴妃——也是唯一的妃嬪——的時候,我對外只是說,是先前宣貴妃的妹妹,小明氏。
誰也不是傻子,也有命婦當面質疑我,這天下還真是無奇不有,我竟然和自己的親姐姐長得一模一樣麼。各種諷刺、流言、質疑、私下裡的咒罵更是少不了。
甚至,家裡人進宮時,也隱晦地流露出這樣的意思——我這個貴妃活著,並不比當時就身殉先帝了更讓他們高興。
這些我都不放在眼裡。
有的時候,命運會安排你經歷一些事情,而當你直面過人生最深重濃黑的煉獄,經歷過迷茫、自我懷疑、痛苦、恐懼、絕望,你會發現這世上任何事情都不能讓你動容。
有人說,心如古井水,波瀾誓不起。但我想說,有的時候,人的心會變成岩石。
值得慶幸的是,愛足以洞穿最厚重的石頭。
後來我隨同弘暉去紫禁城裡居住,我住進了儲秀宮,弘暉不願意住養心殿,只得又搬入了乾清宮。距離有些遠,有的時候,我就會在乾清宮中留宿。
這一切當然都是很不合規矩的,我心知肚明,但面對弘暉含著祈求的笑臉,實在是無法拒絕他,也無法掃他的興。
已經年逾六旬的太后那拉氏對我從未提出什麼意見,但有一次她在請安之時忽然對我說:“弘暉一直說,要立你為後,希望本宮同意。我想說,我沒有什麼意見。”。
我並沒有流露出歡喜之色,肅容看她。
太后說道:“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很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更何況,弘暉這般喜歡你,我又怎麼捨得他不快活?”
她說著說著,竟陷入深思。
我沒有打斷她,事實上,那拉太后這種情況並不少見,自從雍正皇帝死後,她常常會流露出這種情狀。
似乎是沉湎在舊日回憶中,無法自拔。
有的時候我會恍然,雍正皇帝本來也算得一個清正剛直的美人。那拉太后和雍正皇帝並沒有太美好的時光,胤禛每一個時期,最喜歡的女人始終不是她。到他登基為帝之後,與皇后的情分更是消耗殆盡。按理說,皇后不該這麼想念他。
但是還有一句話,舊時光不如你的眉眼。
有的時候,一個人給你帶來的痛苦和辛酸遠多過他帶給你的快樂,可是,你還是會剋制不住地去想他。
許久之後太后才回過神來,她的聲音輕緩,如同慈寧宮中飄出的佛香一般,積澱著微微的塵灰氣。
“我只是很想知道,冊立皇后是要告祭太廟的,你——打算如何面對先帝的牌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