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之患，束帶立於朝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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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島猶豫了一下，低聲對身邊戴牛角盔的年輕將領說了句：“事情很棘手，待我請示家主之後……不！此時絕對不能讓隆信大人知道！”

精明的鍋島心裡清楚，以隆信衝動的性格勢必會發展為一場戰爭；一場艱苦卓越的戰爭。

“鍋島城主，汪直已經死了這麼久，是否有必要……”牛角盔大漢似乎有些不以為然：“拔牙之虎，不足為慮吧？”

“小川，你或許不知道這五峰船主的厲害……”鍋島冷笑一聲：“咱們還是小心處理；如今大友虎視眈眈，切記不可隨便樹敵！即便是汪直死了，還有徐龍，譚雄等人；皆是一騎當千之輩！”

鍋島十分清楚現在龍造寺家現在的處境，除了應對強敵大友家，還要提防肥前豪族的倒戈。

這個時候跟汪直殘餘勢力開戰，對龍造寺家而言是一場災難。

在整個東瀛，“汪直”這兩個字比任何一個大名名號都顯赫，雖然汪直死了多年依然有些虎倒威在的意思。

汪老闆做的是滾刀面外加軍火生意，通俗點說就是販賣軍火和海盜，九州各路大名的鐵炮供應很大程度依賴汪老闆，東瀛所有的大名的水軍加起來也幹不過他的艦隊，所以都對其畢恭畢敬。

就是這樣強橫的人物，卻死在了自己的虛榮心上。

滑稽的是他在東瀛殺人掠奪眼都不眨一下，卻處處被封為上賓。在本國土地幾乎很少殺人，卻被稱為賣國逆賊；他坐擁十萬兵卒上百艘巨船，卻不被大明朝廷放在眼裡。

一個只尊重實力，一個只尊重自己的政權鞏固。

就在南蠻女王大把招攬強悍海盜，打造世界頂級艦隊的時候，東方海上第一梟雄卻被誘捕，身首異處。

“追蹤他們，但不要親自動手！”鍋島閉上眼睛長嘆一口氣：“隨便抓個犧牲品先應付下吧。”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瞟了下旁邊滿臉堆笑的鳩兵衛，小川微笑著點點頭：“來鳩兵衛老闆，跟我們到內城去聊聊……”

鳩兵衛蒼白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本能的感覺自己大禍臨頭了。

兩條人影疾行於蒼月之下，道邊草木皆被他們身子捲起的勁風吹得東倒西歪。

突然其中一人猛然抓住另一人的手腕：“譚雄！你剛才，真是太沖動了……要不是我及時趕到，會惹出什麼樣的麻煩你知道嗎？”

虯髯漢漠然一笑，把空劍鞘丟在地上：“他死了，我他媽什麼都不在乎了……可笑！真是可笑！汪大哥一心想要被朝廷承認，一心想讓自己成為正經商人，可他難道不知道……這他媽的世道，就不是正經人能活的！”

滿臉鬍鬚的譚雄，真想讓自己再擠出幾滴眼淚來，卻沒有成功。

因為淚早已流乾。

四歲喪父，七歲喪母，像野狗般吃百家飯掙扎到十歲；或許是老天覺得這個孩子太慘了，讓他遇到南海劍派宗師白步川。

然而就在他咬緊牙關在南海劍派嶄露頭角，被內定為繼任掌門的之時，朝廷一紙禁武令鋪天蓋地席捲一切，將所有英雄和傳奇化為烏有。

譚雄跟汪直的關係，沒那麼簡單。

當南海劍派因為反抗朝廷禁武而被滿門誅殺時，是汪直救了他。兩人一個是被禁武所剿，一個是被禁海所困；正可謂惺惺相惜同病相憐，情同兄弟。

用淡淡水酒把自己灌醉，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有時候清醒是一種痛苦。

“別管我，老四！”譚雄一把推開對方：“我實在受不了了，我要報仇！汪大哥落得這個下場，還不都因為我們？！”

汪直之所以不被朝廷接納，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營救了太多跟朝廷對立的人。

徐龍冷笑著看看他：“你忘了汪大哥的遺願？不問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