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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也被我說出口的這句話嚇到。年輕男子急忙想抽手,我又加了三分力道,男子立刻皺起了臉。

&ldo;你幹什麼!&rdo;中年男人的嗓音低沉,說著便朝我的肩膀推來。這一瞬間,我這輩子最熟悉的&ldo;懦弱&rdo;又顯現在我臉上。

一句&ldo;對不起&rdo;差點脫口而出。

但有趣的是,先說出&ldo;對不起&rdo;的不是我,而是眼前的年輕男子。他彷彿被我腦中的想法附了身似的。

&ldo;你道歉個什麼勁?&rdo;中年男人朝年輕男子輕輕一頂。年輕男子趕緊低頭鞠躬,又說了一次:&ldo;對不起。&rdo;

他那模樣實在有點滑稽,讓我又恢復了自信,說道:&ldo;請別破壞這一家人的和平。不和平的日子就由我……不,就由我們來過吧。&rdo;

我凝視著中年男人,居然一點也不害怕。真的,丁點兒也不害怕,我甚至對我自己的毫不害怕感到有些害怕。

&ldo;你還是趁手指完好如初的時候,早早下車吧。&rdo;我接著又擅自說了這樣的話,甚至沒有事先和我自己商量過,這下子我已是騎虎難下了。&ldo;還是你有勇氣繼續待在車上?你有勇氣測試你的勇氣有多少嗎?&rdo;我以充滿恫嚇的語氣威脅道。

如果此時這兩人聯手對我暴力相向,我根本毫無勝算,但是事情並沒有那麼發展。

他們下了巴士。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真是太幸運了。

&ldo;給您添麻煩了,真的很對不起,&rdo;比呂的父親向我道謝。比呂的母親也低喃著:&ldo;得救了。&rdo;

&ldo;是啊,真的是得救了。&rdo;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才突然覺得害怕了起來。我剛剛做出那些行動。只要稍有閃失,就會惹上大麻煩,我不敢想像會有什麼下場。

比呂的眼中仍然帶著懼意,神情卻輕鬆多了,愣愣地看著我,於是我朝他伸出兩根手指,說了聲:&ldo;peace&rdo;比呂的父親笑著說:&ldo;peace的手勢耶,好久沒看到了。&rdo;但比呂似乎沒見過道個手勢,只是舉起手模仿我的動作,也回了句:&ldo;peace&rdo;

巴士發車了,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巴士微微晃動著,行駛在寬敞而空蕩的園道上往西行駛,途中轉進一條斜交的岔路,開始朝巖手山前進。道路兩側都是樹林,看得見遠處連綿不絕的山巒。

外頭的空氣似乎相當冰涼。土黃色的巖手山與枯葉落盡的樹林,宛如一幅靜謐的水墨畫。或許是下著雨的關係,這景象顯得低調而樸實無華。

巴士的引擎發出低鳴開始加速,持續了一陣子彎彎曲曲的上坡路之後,不知不覺進入了山中,兩旁樹木伸長了的枝丫彷彿伸手幫巴士遮蔽了日光,車內一直是陰陰暗暗的。對向車道不見行車,巴士駛通路面積水處便濺出水花。

我依照井坂好太郎的指點,準備在名為&ldo;木屋村&rdo;的巴士站下車。才一起身,後座的比呂小弟弟大聲地說了句:&ldo;謝謝!&rdo;我感到一陣暖意,回頭一看,比呂的雙親正向我鞠躬道謝。

臨下車時,我一時找不到車票,不禁有些狼狽。我慌張地邊掏口袋邊嘟囔著:&ldo;怪了?怎麼不見了?該不會搞丟了吧?&rdo;雖然司機親切地叫我慢慢找沒關係,但我一想到比呂一家人正在看著,更是慌了手腳。

我彷彿聽見妻子佳代子笑著說:&ldo;你這個人老是忘東忘西的。&rdo;

&ldo;早知道就交給老婆保管,免得我又弄丟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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