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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從北大到長城飯店路途很長,但今天在我的感覺裡,卻是短短的一瞬間--我們還沒有談多少話,車就到了。我們靠得很近,寧萱的肩靠著我的肩,我真希望她一直就這樣靠下去。
在飯店門口,我送寧萱下車,她淡淡地、不動聲色地向我說了一聲&ot;再見&ot;,就轉身走進飯店金碧輝煌的大堂。甚至我還沒有握過她的手,也沒有說更多的話--我還以為,告別至少應當有個簡單的&ot;儀式&ot;。但是,我又該對她說些什麼呢?我有勇氣將我的感情全部表達出來嗎?
回家的路上,車上只有我一個人。外面的燈火不時閃爍進車廂裡來,跳躍在我的衣服上。我又陷入無邊的孤獨之中。幸福感和失落感一起折磨著我,我感到自己好像是一個在翻騰的海浪中時隱時現的孤島。
女詩人艾米莉?狄金森說過:&ot;與自己作伴是最高的快樂,我們內在的聽眾就是我們自己。&ot;她能夠做到,她把自己鎖在巨大的宅院之中。但是,我做不到。我不認為&ot;孤獨是迷人的&ot;,我認為孤獨是折磨人的。
我要告別孤獨。
我要寧萱到我的身邊來。
我要每天都跟她呆在一起。
我要我寫作的時候她就在旁邊凝視著我。
二、寧萱的日記
一九九九年十月七日
那天,聽說公司要派人到北京出差,我自告奮勇要去。老闆感到很吃驚,因為在此之前,我是公司裡最不願意出差的員工。每次派我出差,老闆都得親自給我做上大半天的doub
le_otation思想工作&ot;。這一次,我卻&ot;不招自來&ot;。我心裡卻在偷偷地笑:誰也不知道,我到北京的真正目的是去看廷生。
我多麼想早一點見到他啊。我最害怕坐飛機,每次坐飛機,我都暈得厲害。而一下飛機,又得強打精神,馬不停蹄地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裡奔波。但是,為了與廷生相見,我不再對飛機抱深刻的偏見--它畢竟在空間上完全改寫了我們之間的距離。兩千里路的雲和月,今天折算成了兩個小時的飛機航程。要是在古代,江南的讀書人進京趕考要走多少天呢?他們的娘子又將在家中等待多少天呢?
一到飯店安頓下來,我立刻就給廷生打電話。我想給他一個驚喜,而我確實也做到了--從他接電話的聲音裡,可以想像出他驚喜的神情。
我們約好傍晚六點在北大南門門口見面。
忙完了一天的公事,老闆在飯店裡請客戶吃飯,要我作陪。我推說太累了,有點不舒服,便溜出飯店,叫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北大。
快到北大南門的時候,我在他的傳呼機上留了言。
北大,前兩年我來過,來了以後卻很失望。它也充滿了浮躁和騷動的氣息,與外面的世界一樣。本來,它應該是無論外邊的世界怎樣沸沸揚揚,自己依然巋然不動。
北大不應該處於中關村這個&ot;瞬息萬變&ot;之地,它似乎應當坐落在桃花源之類的地方。
北大的南門張燈結彩,有些不倫不類。我站在南門西南方向的一個角落裡。這樣,我就能夠先發現他,並且先觀察他一番。我佔據了一個&ot;有利&ot;的地形。
幾分鐘以後,我看見一個男孩推著一輛半舊的腳踏車從校門裡走出來。他穿著白色的夾克衫和藍色的牛仔褲,中等個子,白麵書生,文文弱弱的,一看就是大學裡那種嗜書如命的男生。他的頭髮被風吹得亂蓬蓬的,跟公司裡那些西裝革履、頭髮上打無數的摩絲的男性白領迥然不同。
肯定是他。
我暫且不動聲色,看他能不能辨認出我來。他在電話裡那麼有把握,是不是真的有心靈感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