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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去。」
「我就知道蘇總通情達理,以後咱倆就一個主內一個主外,明年業績直逼香港分部。」
唐明立笑著從蘇闌辦公室出去了,臨走前還不忘囑咐她晚上別遲到。
蘇闌捧著杯熱茶,她看著被翻江倒海的霧氣模糊成一面牆的落地窗,什麼也都看不清。
年幼的時候,無人不是懷揣著綺麗華美的未來夢,以為自己付出足夠多的努力便能掌控人生,可這世界到底還是屬於帝王將相的。
剛上大學的時候,聽她的輔導員老秦說,人到中年最怕的事,就是突然讀懂了魯迅。
當時蘇闌不明白他講這句話的意思,如今世易時移,也開始有點跟秦教授共情的味道了。
那些麻木悲慼、瑣碎厭憎,甚至可有可無、可刪可剪的小角色,才真正是所有凡人的寫照。
孔乙己算是唯一穿長衫而且站著喝酒的人,說些「君子固窮」,扯段「之乎者也」,會用四種寫法寫茴香豆的「茴」又怎麼樣?
該低頭時還得低頭,該挨的毒打就得挨。
這就是時代洪流中,他們這些人的宿命。
蘇闌認命般,長嘆了口氣。
傍晚她提前了一小時下班,早早便回家梳洗,既然決定要面對,總不好蓬頭垢面地去應酬。
她從一紐約來的設計師朋友那兒借了條julievo的長禮服,它的設計很特別,斜肩的設計擺脫了千篇一律的抹胸樣式,魚尾依舊勾勒出曼妙曲線,黑色復古蕾絲呈現古典法式唯美。
晚宴設在京郊,主辦方挑了一座頗有些來歷的老宅子,裡頭光是可供觀賞的古樹就多達三百零八株,長年湧動的溫泉水蜿蜒繞過園中,依池還修建了幾處精巧亭閣,打穿過月門起,廊下四處可見懸掛的八角雕花宮燈。
六重景緻,相映得趣。
水晶燈高懸的大廳裡暖氣充足,侍應生主動上前接過蘇闌手上挽著的披肩,唐明立比她早到一步,他遞了杯香檳給蘇闌,一路油光水滑地領著她和各色人等打招呼。
他們剛和中船的老總寒暄完,蘇闌就小聲笑道:「學長你比我要適合交際多了。」
唐明立一壁和擦肩而過的人點頭致意一壁對她說:「你這叫只見其表,這幫老頭子平時可沒這麼愛搭理我,都是給佳人面子。」
可他身邊的蘇闌忽然就沒聲兒了。
唐明立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就看見了門口才進來的沈筵。
蘇闌一抹嫣紅唇瓣微抿,眉眼間頓時換了另一副神情,她眼睫抑制不住地輕顫,連端著香檳的手也有些抖。
她以為這些年她長居國外,讀遍千卷書,踏過萬里路,一顆心已煉化得百毒不侵。
可過了這麼多年,隔著人頭攢動再次見到沈筵,這個她平生唯一愛過的男人,這個遠在她世界之外的顯貴,這個讓她餘恨難平的公子哥,照樣是潰不成軍。
沈筵被一群人擁著,坐到了大廳正中央的沙發上,那些原本拿下巴尖兒看他們的衙門裡混的人,此刻全堆著笑圍到了他身邊。
也是實在沒料到他這尊大佛會來,主人家手忙腳亂的,一疊聲吩咐侍應生開瓶最貴的酒。
待酒醒得差不多了,又特意喚了個頗有幾分顏色的女服務生來為他倒酒,一身旗袍搖曳生姿。
那女服務生笑吟吟地,「沈先生,您慢用。」
說著又拿起茶几上的煙盒要給他點菸。
沈筵正跟旁邊一副部打著太極,抬手稍擋,「不必。」
那副部揮手讓人下去,「怎麼沈董您戒菸了?還是人你不滿意?」
沈筵沒說話,隻眼神淡漠地盯著不遠處的蘇闌,她端著香檳,閒適自然地和同行們用英文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