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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沉舟……」他轉著奴環,泛著紅銅光澤的腕環厚重粗糙,更顯得被扣住的手腕細得像是能被一把折斷:「這名字不錯,是誰給你起的?」
曲沉舟沒想到他沒追究被砸茶壺的事,也沒問責打碎茶碗的事,卻問了這麼個稀鬆平常的問題,俯身輕聲回答:「回世子,我出生時,家裡正好有位遊方僧人暫住,是他為我取的名字。」
「遊方僧人,」柳重明慢慢念著這幾個字,又問:「你讀過書?」
曲沉舟心中一沉,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重明這種不動聲色的詢問,對於他這樣說不得謊的言靈者來說,簡直是天生的剋星。
「回世子,主人曾經讓人教過我。」
他說的自然是真話,可杜權只是怕他目不識丁丟了臉面,又無法讓來卜卦的人相信,草草教他學了幾個字。
在進宮之後,皇上嫌他上不去檯面,才送他去晉西書院讀書。而他如今會讀會寫的每一個字,都是面前這人手把手教的。
柳重明不再多問,手中用力,拉他起來:「坐著說話。」
曲沉舟心中苦笑,他倒寧願跪著。
宮中有指派的宮人教導他禮儀,可他那時太膽怯怕生,哆哆嗦嗦地總也學不會,是重明私下裡用小竹棍一點點幫他矯正過來的。
這些習慣已經浸染到骨子裡,他如今卻不得不努力藏起。
坐到椅子上時,他把身體一直坐到靠背根上,又蜷起雙腿,踩在下面的橫樑上,然後把雙手縮在腿上。
從前因為這個在奇晟樓養成習慣的蜷縮姿勢,重明氣得把他的手心都打紅了,打完又一臉懊惱地跪在他面前,給他細細地擦著藥膏。
就是在這樣磕磕絆絆中,他才漸漸在人前挺直腰桿,一點點變成了那個冷漠寡言、心如鐵石的曲司天。
想起那些很久前的往事,曲沉舟忍不住抿了一下嘴,沒想到重明費心教的東西,又這樣物歸原主。
柳重明只是不動聲色看著,看得曲沉舟忍不住在心裡嘆一口氣——他比誰都瞭解對方,重明這是在疑心他了,可這些習慣卻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得過來的。
「杜權對你好不好?」
「算不上好。」
「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搖搖頭,可對方顯然不讓他這麼含糊過去:「搖頭是什麼意思,我要聽你的回答?」
曲沉舟不說話。
杜權是什麼樣的人,他當然知道,卻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或者說,不知道曾經對杜權滿心恐懼的自己會怎麼形容杜權。
他開口說的話越多,重明就越會發現,他的言談絕不可能是杜權找人教給他的。
柳重明像是非常有耐心,他不願意回答的,也不逼他,又換了個問題:「為什麼要打潘赫?」
曲沉舟考慮一下,輕聲回答:「我當時以為自己在做夢。」
柳重明愣了片刻,嗤地笑出聲,他設想過很多可能的回答,完全沒想到會聽到這樣孩子氣的答案。
「你是說真的?」
曲沉舟點頭,又想起來對方對含糊的點頭搖頭不滿,補充道:「我從不說謊。」
這件事已經聽人說起過好幾次,可柳重明從來只信自己的判斷:「那第二次呢?為什麼打他?有仇?」
回答他的是沉默。
「你認識我?」柳重明換個話題繼續問。
這個問題不回答反倒像預設,曲沉舟思索一下:「世子來柴房看過我。」
「在那之前呢?」
「在街上……見過世子一次。」
「再之前呢?」
曲沉舟搖頭。
「說話!」柳重明的語氣一冷:「還是想讓我再把你吊到外面去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