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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洗了,走。”薛洋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冷不防聽到這句話,只見他大師兄一把用乾淨的衣裳小心翼翼地把他裹起來,那動作輕柔得彷彿在對待一件珍貴的瓷器。
隨後,大師兄將他輕輕地放在乾淨的床榻上。薛洋立刻下意識地縮成小小的一團,此時的他心中充滿了不安,他還很髒,大師兄沒讓他洗澡,而這裡又是如此乾淨的地方,他害怕自己會把這裡弄髒。
大師兄從櫃子裡翻出好些東西,看著薛洋縮成一團的模樣,微微皺起了眉。他輕聲說道:“躺平。”
薛洋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照做了。
大師兄先把他還沒有完全結痂的傷口上了藥,藥剛碰到傷口的時候有點刺痛,薛洋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
大師兄皺著眉的樣子很威嚴,和平日裡那個溫柔和煦,好脾氣到有點憨氣的樣子截然相反,讓薛洋覺得有些陌生,但又莫名地讓他感到安心。
於是,他就忍著不說話,任由大師兄為他處理傷口。
然後,大師兄又從一個瓶子裡倒了點味道刺鼻的藥水,敷在他青紫的地方。
大師兄的大手溫度很高很高,滾熱滾熱的,力道也不小,他認真地把每一處青紫都揉了一遍。
當時特別特別疼,薛洋疼得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他在心中默默想著,怎麼會這麼疼呢?
要是能不受傷就好了。
受傷的時候疼,沒想到治傷的時候,原來也這麼疼。
大師兄沉默著,專心致志地將薛洋身上的青紫一處一處地揉開。看著眼前這個小孩悄無聲息地淌了一臉的眼淚,大師兄的動作微微一頓,輕輕地擦了擦手,隨後摸出一塊乾淨的帕子,動作輕柔地蓋在薛洋的臉上。
那一宿,薛洋哭著哭著就睡了過去。
在那乾淨的、柔軟的、蓬鬆的、溫暖的,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氣味的床榻裡,薛洋陷入了一個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好夢裡。
在這個夢裡,沒有飢餓,沒有寒冷,沒有傷痛,只有無盡的溫暖與安寧。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太陽明晃晃的日頭了。
薛洋先是一愣,隨即急吼吼地起來穿衣裳。沒等他穿好衣裳,房門被人輕輕敲開,他師父那懶洋洋的聲音響起,“阿洋?我聽見有動靜,你醒了沒?”
薛洋從來沒有穿過雲夢校服這種複雜的衣服,此刻正手忙腳亂,憋得臉通紅,“起了……可是……”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後面的話,只是焦急地看著自己身上還沒穿好的衣服,心中滿是懊惱。
下一刻,魏無羨輕輕推開房門而入,他的手中穩穩地端著早飯,那早飯散發著陣陣誘人的米香氣。
魏無羨一眼便看到了把衣裳穿得亂七八糟的薛洋,頓時沒心沒肺地哈哈大笑起來。他快步走上前去,動作利落無比地為薛洋整理衣服。
“你師父我一向是子時息,巳時起,原本睡前還擔心你一大清早的跑來向我請安什麼的,還想著這我可怎麼受得了。幸好,不愧是我的徒弟,咱倆作息一模一樣,繼續保持啊,薛小洋!”
魏無羨一邊說著,一邊將薛洋穿得亂七八糟的衣服拆開。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被揉得散開的淤青上,微微頓了一下,隨後緩了口氣,又像是沒看見一樣,笑呵呵地繼續為薛洋穿好衣服,接著拉著他去吃早飯。
“你師父我也沒吃呢,旁人和咱們吃不到一起去,咱倆一起。”魏無羨說著,便開始你一碗我一碗地分粥。
小籠包倒是被魏無羨吃了兩屜,薛洋只撈到了一屜。
師徒倆吃得肚子鼓鼓的,然後默契地在座位上發了會飯暈。
他們靜靜地坐著,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們身上,暖烘烘的,給這一幕增添了幾分寧靜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