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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神殿的日子有些枯燥,我偶爾會懷念起入世的時候,作為也許是頭一個被貶下去入世的天神,依稀記得那一世曾識得一個友人。
那一世我轉生為人間的將軍,在邊疆受了重傷,修養的半年中,那個人出現在我身邊,與我飲酒論刀,賞梅聽雪。可惜的是,與他相交十年,我終是死在了戰場,回到了南天。事情從此變得很奇怪,我專程造訪冥府,居然在生死簿上查不到他的名字。
謝過了酆都大帝,回去時路過孟婆莊,我走進去,對著河邊一叢曼珠沙華呆呆沉默了一陣。
“你看這曼珠沙華,花開葉落,葉生則花敗,生生世世不得相見。一朵花尚且如此,就算再多放不下的,凡人一碗湯就能了卻,你身為神君,一時的邂逅而已,竟不能自己悟透?”
孟婆神手裡執著湯勺,講給我聽的話更像是在喃喃自語。她是對的,那本就是我擅引離火的懲罰,下界十年於我而言,連眨眼之間都算不得。我是南天的陵光神君,應該將精力放在神職上。
這不,甫一出了地府,立刻就有無盡的瑣務找上門來。南海出了頭惡鮫,傷人性命,殘害無辜,已然惹起了亂子。
嘖……南海龍王呢?那個老長蟲,肯定是忌憚同在一片海里,水族又都沾親帶故,自己若出手,沒準兒就傷了和氣,竟就將水裡的事兒推到了天上。
廣袤的海面已經見不到凡人了,他們都畏懼妖怪,遠遠躲了起來。如此倒正合本尊心意,喚出長劍緊握在手,左手掐指結印,凝神聚氣在身前刺出一張巨大的符咒,翻腕一揮,狠狠推將下去。
海面頓時起了驚濤,火光凌空熊熊燃起,那頭惡鮫為靈氣所引,還當是到嘴的美餐,忙不迭探出頭身。嘖,真夠醜的……我擰眉,袖擺順風凌厲一揚,赤紅罡氣凝結,自劍鋒疾出,不向那惡鮫,反而直直刺向天際——
水中惡獸,火攻要吃虧的,還是借一道天雷來用用。
陵光之召挾風而去,刺破雲霄,霎時天地如潑墨,瓢潑大雨傾盆而下,驚天雨勢裡烈焰翻卷騰躍,狀如焚天。雷霆自雲層縫隙中接連劈下,淡藍電光映亮天地,炸雷驟響,狂風捲起千層浪,遇赤火而哧啦化作白煙。
電光石火中,那頭惡鮫為雷霆所縛,烈火所圍,掀起海面腥臭巨浪。我斂刃漠然旁觀,掐準時機再結符咒,金光漸自八卦陣圖邊角溢位,未過片刻便要吞噬那惡鮫,孰料異動忽現,光團之中妖異之氣暴漲——
不好!當真大意了,竟被畜生鑽了空子!
收手已來不及,我決意殺個魚死網破,危急之際忽降下一道銀白法訣,生生壓穩了符陣。我來不及多想,聚火誦咒引燃了陣心。水面轟隆一陣石破天驚,爆裂之聲幾乎震碎耳膜。一道身影撲著我滾落岸上,堪堪躲過了池魚之殃。
雲開日現,風平浪止。
“一條怪魚而已,勞動戰神了。”
我抬眸,對上他溫潤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