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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找到安慰自己的理由和方式呢?
這個兵我不當啦!我不當啦‐‐。我在心裡嘶啞地吼叫起來。
那你就是個逃兵……你不能這麼想。沒有比當一個逃兵更可恥的了。軍人是一個與死亡為伍的職業,選擇了它,也就選擇了赴死的可能。但我寧願死,戰死疆場,也不願要這樣一種彼此連一點瞭解都沒有的婚姻。它比死亡更可怕,更難以讓人接受……我的思想激烈地鬥爭著。
有一縷月光灑進了地窩子裡,不大的風從地窩子頂上刮過,從沒有遮攔的洞口襲擊著我。初冬的夜,充滿了淒涼。
其他的女兵們都無言地坐著,靜靜地陪著我。
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必須長大,成為成人,以面對即將面臨的一切,面臨那實實在在的、充滿著未知因素的生活。我也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思念故鄉,思念父母親人……
既然與指導員的見面是以命令的形式下達給我的,作為士兵的我就不得不服從。第二天吃過早飯,女兵們迴避開後,他進來了。
他叫趙自立。老地下黨員,三八年參加了八路軍,打日本侵略者,後又參加解放戰爭,前前後後打了一百多次仗。來到新疆後,一直帶著機槍連的官兵們修建十八團大渠。他比我大十歲。他後來當過二十九團的團長和政委,卻淳樸得像一個辛勞一生的老農民。只有談起當年打日本,打永豐鎮時,他才會滔滔不絕。
他來到我的地窩子門口時,死活不好意思進去,這個打仗時只知道猛打猛衝,幹活時則拼死拼活的河北漢子,臉通紅,在門口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他嘀咕了一聲,還是算了,還是算了……就要往回走,是戰友們硬把他推進來的。
他在地窩子裡站著,由於個子很高,只能低著頭。兩隻手無所適從地一會兒垂在腿的兩側,一會兒又絞在一起。
我只是賭氣地坐著,連眼角也不看他。
地窩子裡異常寂靜,似乎連塵埃落地的聲音也能聽見。
他的臉更是羞得通紅,這個曾經一百多次衝鋒陷陣的男人感到異常尷尬和窩囊。那麼冷的天,他的額頭上卻冒出了一股股的汗水。
是的,對於女人,這個老兵還是個新兵。何況自己面對的又是一個連一句話也沒說過的陌生女子呢?
他知道我的名字‐‐我們這些女兵的名字像現在明星的名字一樣,被他們那些男兵提及過無數回,每一個女兵的名字都是閃著光的,被大家一遍遍咀嚼過的,無數次回味過的。而我,連他的名字還不知道。
他不停地抹著額頭上的汗水,腳不安地在原地動著。
我不會跟你成家,我這麼小,怎麼跟你成家?都兩代人吶!我氣呼呼地說完,就哭了。
他坐了下來,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臉憋得更紅了,手腳顯得更加無所適從。
我覺得自己不應該哭,此時,我應顯得堅強些,至少在這個我當時認為的&ldo;敵人&rdo;面前。
沉默,死一樣的沉默。
時間時而洶湧著往前流淌,時而又如同死水,沒有波瀾。
兩人都是作為下級,在上級的命令下,堅守著那一段時間,指定的時間不到,我們誰也不能撤退。這段時間,就是一個上午‐‐必須在一起待一個上午。這可能是世界上最荒謬的事情了。
趙自立作為一個穿過血雨腥風,與死神打過上百次交道的老兵,一個農民出身的在當時幾乎識不了幾個字的軍人,當時已近三十歲了,這在當時是一個很大的年齡‐‐自然希望成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