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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他站在了道路兩旁的火光掩映之下,才看清大路上堆著的那些是什麼。
便是汲君立帶出去追擊的部下們,足有四五十人之多。這些國咬兒很熟悉的同伴,一個個都傷痕累累的躺著,渾身捆得不能動彈,只偶爾顫抖兩下。或許因為傷勢、恐懼和羞辱,他們許多人都垂頭向地,閉目不語。
有人注意到國咬兒來了,才一下子精神起來,拖著繩索在地上蹭了一段,嗚嗚地嚷幾聲。國咬兒注意到,所有人嘴裡都塞了東西,有的塞了碎布,有的乾脆就塞了滿嘴的乾草和土。
這是何等羞辱!
國咬兒再怎麼老練,也不免發怒。他不管不顧地大步向前,俯身猛扯開一人嘴裡的碎布,連聲問道:“不必擔心,沒事了!老汲呢?他還活著麼?”
“足下是說汲君立麼?他還活著,在後頭,轉過彎就能看到。”身邊有個聲音溫和地道。
國咬兒心情急切,慌忙起身往後頭去。走了兩步,才聽得自家兩個傔從齊聲驚呼:“都將!小心!”
國咬兒這才反應過來,他猛地退開半步,探手按住腰刀。
“什麼人?”他厲聲喝道。
這時候他才發現,適才言語之人就坐在一堆俘虜邊上。這人穿著一身灰白色的盤領戎袍,腰間左右,各懸著長刀和鐵骨朵。
因為盤領戎袍乃是大金軍中常見服色,俘虜們當中,便有好幾人這般穿著。所以這人安然坐著,夜色掩映之下,國咬兒竟沒注意。
見國咬兒露出警戒姿態,這人輕笑了兩聲,起身走到火光之下。
原來是個高大的年輕人,面容頗顯疲憊,眼窩很深,眼神銳利卻不張揚。年輕人拱手施禮,說話是漠南邊陲口音:“來的可是楊都統麾下,國咬兒將軍?”
“我是國咬兒。”
“久仰,幸會。”年輕人微微頷首:“我乃昌州郭寧。冒昧請足下來此,是想談個條件。”
國咬兒謹慎地又退了半步:“昌州郭寧?你便是昌州烏沙堡的郭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