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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鄭貴妃不經問安的徑直“闖入”,朱翊鈞的眼中閃過複雜的情愫,往後靠著椅背,閉上眼睛,若有所指地道:“朕許久不曾動怒,有些人吶,或是以為朕忒好說話了。”
鄭貴妃並未聽出朱翊鈞的言外之意,只當他是在說方才這些宮人,便輕笑道:“皇上還是龍體要緊,若是無甚大事,就別在意這些無關緊要之人了。”
朱翊鈞輕輕睜開眼,問道:“那若是有甚大事,又當如何?”
鄭貴妃嗤笑道:“皇上盡說笑呢,誰不知道如今大明府庫豐盈,兵強馬壯,四夷拜服,八方威揚。大事,能有什麼大事?說到底,如今朝廷最大的事,無外乎皇上龍體快些康健,元輔早日回閣視事。”
朱翊鈞還要說什麼,卻見鄭貴妃親自端著藥碗伸到皇帝嘴邊,吐氣如蘭道:“皇上先少說兩句,且把藥喝了吧。”
朱翊鈞之前已經知道鄭貴妃給他的藥裡都加了那一味“烏香”,也知道這“烏香”除了被高務實定義為“毒藥”,外界都只當是鎮痛之物,因此並不在意——或者說,他此刻的情況已經到了自己也覺得需要“鎮痛”的地步,於是並不抗拒,微微張口。
鄭貴妃抿嘴一笑,端著鎏金瓷碗親手喂藥,嘴上卻笑道:“皇上怎的憊懶起來,還要臣妾親手餵你才肯喝?”
朱翊鈞聽到這話,忽然想起當初鄭貴妃還是德妃那會兒,二人正是你儂我儂情意綿綿之時,自己就經常捉弄她,非要她親口渡喂一些羹湯。如今多年過去,雖然發生了很多事,但二人之間的感情倒是一如既往……
朱翊鈞神情恍惚,機械地隨著鄭貴妃的動作,三兩下便將湯藥飲盡,竟未能覺察出今日這湯藥似乎多了點雜味。
大殿之中只有他們二人,朱翊鈞也無復人前威嚴,見鄭貴妃放下藥碗,便朝她伸了伸手。鄭貴妃很自然地靠了過去,被皇帝一把攬在懷中。
“朕今年自南京回返,原本只是略有小恙,卻早早便以聖體違和為由在翊坤宮養病,愛妃知道是為何麼?”朱翊鈞小聲問道。
鄭貴妃埋首在他懷中,頭也不抬地道:“許是南下這一遭旅途勞頓,一時倦怠了?”
朱翊鈞哼笑兩聲,輕輕搖頭:“豈止一時倦怠,朕倦怠許久了。”
這話倒是讓鄭貴妃有些意外,抬頭看了皇帝一眼,問道:“許久?許久是多久?”
朱翊鈞輕輕一嘆:“大抵是朕心裡已經明白無法立常洵為太子之時吧。”
鄭貴妃不出意料的臉色一變,笑容很快斂去:“哦,這麼說,想是在常灝出生之時。”
按理說這猜測很有道理,誰料朱翊鈞卻搖了搖頭:“比這早多了。”
鄭貴妃頓時鄒起眉頭,語氣不善地問道:“早多了?”
“是啊,早多了。”朱翊鈞苦笑道:“朕當初決定答應日新,讓李時珍為皇后看診,就是已經知道常洵無望太子之位……你知道的,朕並不鍾愛常洛,這皇位與其傳給他,還不如傳給皇后嫡子。”
鄭貴妃冷笑起來,掙脫皇帝的懷抱,坐直身子看著他道:“真是天意弄人吶,皇上當初若不讓皇后就診於外,今日這太子之位已經是常洵的了。”
朱翊鈞當然知道鄭貴妃所言為何,不就是郢王朱常洛貪歡而死麼?但皇帝還是搖頭道:“這不一樣,沒有常灝之前,常洛雖然不為朕所喜,至少還是自律的。與其說他死於貪歡,不如說是常灝的出現,讓他失去了人生的目標……他是死於朕手,是朕害了他的性命。”
得虧皇帝這話只是說給鄭貴妃聽,要是高務實能聽到這番話,肯定是不同意的。畢竟原歷史上朱常洛一登基就放飛自我,沒做幾天皇帝就把自己霍霍得不行了,然後鬧出紅丸案,結局照樣是樂極生悲一命嗚呼。
鄭貴妃自然不知道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