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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流螢性格乖軟,年幼時實在傻乎乎一個,分不清旁人究竟是好意還是惡意。
太子時常在她最愛的點心裡藏蟲子,又或捉弄夫子後栽贓在小郡主身上。
最過火的一次,大約是曾把這小寶貝疙瘩每日都需煎來服用的藥材換做了某種枯草。
小郡主每日嚴正地告訴嬤嬤,這藥味道似乎不對,皆被當做是逃避喝藥的藉口。
直到第七日小郡主傷寒發作,臥床高燒不退時,才查出那味不知何時竟被掉了包的藥材。
彼時傅長凜默默立於小流螢病榻旁守了許久,翌日與太子比武時再沒有留半分情面。
皇帝對此亦只嘆了口氣,表示默許。
只是皇帝默許了卻不意味著傅鶴延同樣默許。
傅長凜休沐回府當日,便受了好一通家法伺候。
事隔多年,那點痛早被隨著飛逝的光陰被全然淡忘,而小郡主那雙楚楚含淚的眼睛卻好似烙在了他心底。
傅長凜疼得發了一身的冷汗。
白鷹熟練地給這位傅大丞相上了藥,照例行了禮將欲退出時,卻被傅長凜叫住。
他面色泛白,卻依舊沉著冷靜道:「將明日的公務排開,備車。」
白鷹恭敬地應下,推門退了出去。
傅長凜略動了動肩胛,後背有灼熱的疼痛感直鑽心口。
他低垂著冷雋深邃的眉目,神色不明地握了握拳。
天和城這場暴雪足足持續了半月,翌日終於如欽天監所推測的那樣,有了片刻的晴霽。
楚流螢體質孱弱生來畏寒,靠著炭火勉強支撐過暴雪,同時亦收到了沈斂的來信。
她吩咐如喬將當年季月淞冒充杜雲潛入傅家之事全盤告知沈斂,要他順著線索往下去查,如今終於有了迴音。
「當年真正的杜雲,乃今太僕寺卿江彥成的正妻,劉芳意。」
如喬聞說了當日傅長凜毀約之後,便全然切斷了與相府的聯絡。
而今,單憑王府勢力與朝堂權謀之外的人脈網,未必足以抗衡這場遮天蔽日的陰謀。
小郡主的外祖父白衡遠雖貴為國公,卻已退隱多年不問朝中政事。
他既已從這泥潭中全然脫身,非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驚動這位老人家。
臨王府影衛並不遜於丞相府,只是調查這麼一個太僕寺卿,王府尚有一戰之力。
篤篤的敲門聲忽然響起,翠袖隔著朱門催促道:「郡主,該出發了。」
今日是臨王府與賀家約定的南亭別苑相會之日,翠袖早已吩咐人備好了車馬候在殿外。
小郡主今日換了身極清麗淡雅的鵝黃色軟銀春桃棉廣袖長裙,披著勝雪白的狐絨斗篷。
她生就極白,又是千嬌百媚明艷驚絕的長相。
這極淺淡而柔軟的鵝黃色更襯得人眉眼如畫。
風雪已霽,整座天和城已然入了天寒最盛之時。
每年化雪時總是最冷,往常這時候小郡主怕早已跟在傅長凜身後,捧著熱氣蒸騰的茶小口酌飲。
今年冬季初雪來得遲,卻似乎格外冷些。
楚流光牽著這位嬌氣萬分的小郡主上了車駕,一路碾過厚積的冰雪直往南去。
南亭別苑乃是天和城中極為出名的世家子女相看之地。
凡提親後交換了名牒的世家之間,大多會相約於此,相看若成,便可問明對方的生辰,在各自祖廟占卜吉凶。
八字若合,便可商議著下聘與約定婚期了。
只是未婚男女私相授受總歸不好,便時常由長輩陪同,在南亭別苑一聚。
小郡主對這個賀家二公子絲毫沒甚麼興致,只是御史臺的面子臨王府不得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