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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蓉:你到花家舍開會,誰來照顧若若?
端午:我把媽媽和小魏她們接來了。奇怪,你怎麼知道我在花家舍?
秀蓉:鶴浦新聞網上發了訊息。那個人,也在吧?
端午:誰?
秀蓉:別裝糊塗!
端午:你是說綠珠嗎?她在雲南。
端午:你在嗎?
端午:你還在嗎?
端午:隨時保持聯絡。
秀蓉:明天上午十點,如果你有空我們接著聊。
秀蓉:拜拜。
端午:拜拜。
端午泡了一杯lipton紅茶,將他和家玉的聊天記錄從頭至尾看了兩遍。他還是無法確定她現在的狀況。她的那些話,充滿暗示性,卻又像夢一般不可琢磨。甚至就連她現在的行蹤,也還大有疑問。當端午問她是不是身處西藏時,她的回答是:&ldo;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聰明瞭?&rdo;揶揄的氣味十分明顯。
他心裡忽然有了一個無法說明緣由的預感。說不定,此刻,家玉就在花家舍!很有可能和他同住在這棟灰藍色的小樓裡。當然,這不過是他的胡思亂想而已,像春天的艷陽一般詭譎多變。
陽光已經斂去了它的笑容。天空陡然變得沉黑沉黑的。湖邊的柳絲被東風拉直,虯龍般的閃電躍出花家舍上空的雨雲,在灰濛濛的湖面上亮出了它的利爪。&ldo;轟隆隆&rdo;的雷聲跟著滾過來。他看見七孔石橋上有人在飛跑。下雨了。湖面上漾出了一片浮萍般的碎花。沙沙的雨聲,在窗下的劍麻叢中響成了一片。
十二點半,他下樓去餐廳吃飯。
大堂裡,剛剛抵達的三位詩人,渾身上下被雨水淋得透濕。他們正在櫃檯前辦理入住手續。端午認識其中的兩位。為了避免寒暄,他裝出沒有認出他們的樣子,遠遠地從他們身後一走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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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一個小型的宴會。三十多位詩人、編輯和記者,在二樓的大包廂裡擠滿了三桌。花家舍的掌門人張有德沒有出席宴會。但他派來了能說會道的助手。她的美貌,由於嘴角的一顆不大不小的痦子,而打了一點折扣。代表接待方致歡迎辭的,是花家舍新區管委會的主任,也姓張。他一開始就介紹了自己的專業背景:大學學的是英文,碩士階段讀的是比較文學。因此,他在致辭中,夾雜著一些諸如actually,anyway這樣的英文單詞,還是說得過去的,並不讓人反感。但他卻刻意隱瞞了自己作為張有德堂弟的事實。他的致辭簡短而得體,即便是客套和廢話,也使用了考究的排比句式,彷彿大有深意存焉。
端午被吉士強拉到主桌就坐。而他本人,則謙恭地藏身於包房內的一個角落裡。只有在敬酒的時候,才會在各桌之間來回穿梭。
端午的左手,坐著詩人康琳。他是端午在上海讀書時的校友。因取了一個女人的名字,當年他在上海時最大的煩惱,就是很多男性崇拜者鍥而不捨地給他寫情書。最近十多年來,端午還是第一次跟他見面。他娶了一位法國籍的妻子,並在布宜諾斯艾利斯住過一年。他告訴端午,在布市的一年中,他從未停止過向每一位阿根廷人打聽博爾赫斯的故居。所有的人都語焉不詳。這讓他既傷感,又憤懣。可就在他離開布宜諾斯艾利斯返回巴黎的途中,旅行社替他開車的司機才悲哀地告訴他,其實他所住的那家旅館,就在&ldo;那個瞎子&rdo;的隔壁。
坐在端午右邊的是詩人紀釗,也算是老朋友了。可端午一直找不到機會與他說話。此刻,他正在與鄰座的一位池姓美女詩人,談論著不久前的&ldo;阿格拉之旅&rdo;。他是如何夜宿&ldo;西克里鬼城&rdo;;從孟加拉灣長途奔襲而來的斯里蘭卡虎蚊,是如何讓他發起了高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