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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當然得去一趟花家舍。&rdo;
&ldo;為什麼是花家舍?&rdo;
&ldo;只能是花家舍。嘿嘿。必須的。&rdo;
她很不喜歡&ldo;必須的&rdo;這個流行語,進而討厭所有的東北人。
放下電話,家玉很快就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朦朧中,她聽見端午開門的聲音,聽見他和兒子小聲地說話,感覺到他來到床邊,靜靜地看了自己好一會兒,將她懷裡緊緊抱著的那本《碧奴》抽走,隨後,又在她身上蓋了一條毛巾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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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就叫我春霞好了。&rdo;
高個子女人腰上扎著花布圍裙,手裡拿著一把修剪花枝的剪刀,滿面笑容地對家玉說。她的身旁站著一個長得圓頭圓腦的中年人,不住地向家玉點頭哈腰。他的中文說得不太流利,因此家玉猜他是日本人,又覺得哪兒不太對勁。與端午在電子郵件中的描述不同,春霞對她很客氣,甚至有點客氣得過分。端午和吉士說她長得像孫儷。還真有那麼點意思。尤其是牙齒。春霞一再抱歉說,家裡實在太亂了,實在不好意思請家玉進去。
&ldo;如果你有時間,我們可以去外面喝杯咖啡。大市街新開了一家星巴克,就是路遠了點,你喝不喝得慣咖啡?要不,我們去&l;棕櫚島&r;喝茶?&rdo;
春霞提到&ldo;家裡&rdo;一詞,讓家玉深受刺激。看來,這個非法入侵者已經把這兒當成她自己的家了。
&ldo;哪個地方更近?&rdo;家玉不冷不熱地問道。
&ldo;那就去棕櫚島好了。就在我們小區會所的樓上。你等一下呢,我去換身衣裳就來。&rdo;
隔著玄關的多寶閣,家玉悲哀地發現,這個花費了她好幾個月,精心佈置的家,已經變得有點令她陌生了。電視櫃上方的牆上,原先掛著一幅唐卡。這幅唐卡,是鶴浦的一位副市長送她的。據說是請日喀則扎什倫布寺的一位喇嘛畫的。可現在已不知了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巨大的裴勇俊電影招貼畫。這幅畫似乎在暗示她,剛才那個長得圓頭圓腦的中年男子,也許是韓國人。考慮到鶴浦是韓資企業比較集中的地區,家玉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合理的。
沙發雖然還在原來的位置,可上面蒙了一塊鏤空網眼的飾布,多了幾塊紅色的有太極圖案的靠墊。沒錯。高麗棒子。讓家玉受不了的,是茶几上的一隻龍泉青果盤,那是浙江一位高階陶瓷工藝師的獲獎作品,如今被春霞吐滿了果核。
在會所二樓的茶室裡,春霞把她帶到一個靜僻的角落,相對而坐,開始了女人間不動聲色而又工於心計的交談。
早上八九點鐘。茶室裡還沒有什麼顧客。西窗邊坐著一對年輕的情侶,他們的身影被高大的塑膠棕櫚樹擋住了。他們在玩猜骰子的遊戲。茶座的椅子不知為何被設計成鞦韆的形狀,又有點像吊床,點綴著些綠色的藤蔓,也是塑膠的。椅子雖說不會像鞦韆一樣地晃動,但無疑加深了家玉的不安之感。
春霞先給自己要了一杯碧螺春,然後問家玉想喝點什麼。家玉要了一瓶啤酒。瓶口卡著檸檬片的&ldo;科羅拉&rdo;。隨後她們就論起了年齡。春霞比家玉大一歲,於是她立刻改口,稱家玉為妹妹。春霞像是不經意地問起她的家庭和孩子,家玉一一如實作了回答。當對方問及她的職業,家玉開始懷疑,對方這是在稱她的分量,便適當地作了些隱瞞,只說自己在公司裡做事。這個女人一切都大。大手,大腳,大臉盤。眉毛中還趴著一枚大黑痣。由於個子高,胸前鼓鼓囊囊,卻不顯得庸贅。她穿著一件短袖黑色絲質襯衫,脖子上有一串綠松石的項鍊,裸露的臂膀白皙圓潤。
家玉總覺得她的身上有一種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