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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起來,前天晚上,在迷濛的細雨中,他和吉士就是由這道門進來的。小門的對面,在天井的另一端,有一個月亮門洞。他和吉士從那兒經過的時候,由於雨後路滑,吉士差一點跌了一跤。
現在,月亮門洞前豎著一塊&ldo;遊人止步&rdo;的牌子。
端午沒有理會它的警告,懶懶散散地走了進去。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臨水而築的花廳。廳前的池塘不大,月牙形的一汪綠水,岸邊遍植高柳。池塘對面有一處亭榭,亂石瓦礫中,雜樹叢生。
端午往前走了沒幾步,忽見石舫邊的小徑上,急急忙忙地跑出一個人來。這是一個剃著板寸頭的中年人。他一邊揮手讓他出去,一邊向端午吼道:
&ldo;誰讓你進來的?沒看見門口的牌子嗎?出去,快出去!&rdo;
端午悻悻地轉過身去,正要走,卻看見徐吉士正歪在門邊,朝他眨眼睛。
&ldo;這是私人禁地。大白天的,你怎麼到處瞎碰瞎撞的?&rdo;吉士笑了笑,將端午遺落在祠堂裡的涼帽遞給他。
&ldo;前天晚上我們來過這裡……&rdo;
&ldo;廢話!你才看出來了啊?&rdo;吉士往四處看了看,&ldo;這裡實行的是會員制。就是晚上,也不是誰都可以進來的。&rdo;
見端午仍不時地回過頭去張望,吉士又壓低了聲音笑道:&ldo;還不過癮,是嗎?要不今天晚上,我帶你再來一次?&rdo;
中年人已經離開了。園子裡一片空寂。大風呼呼地越過山頂,捲起漫天的塵沙和碎花瓣,在池塘的上空,下雪般,紛紛落下。
&ldo;你只要有錢,在這裡什麼都可以幹。甚至可以做皇帝!&rdo;
&ldo;做皇帝?什麼意思?&rdo;
&ldo;無非是三宮六院。你懂的!&rdo;
吉士似笑非笑地拉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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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整整一個上午,端午都守候在電腦前。家玉沒在qq的介面上出現,也沒有給他留下片言隻字。
好友欄目中唯一的圖示,沉默而黯淡。
又過了一天。情形依舊如此。
那時,他已經從花家舍回到了鶴浦的家中。
母親和小魏匆匆返回梅城去了。明天是清明節,她要趕往鄉下的長州,給她的第一位丈夫‐‐那個據說是心靈手巧、百依百順的小木匠掃墓。她以前從來不給譚功達掃墓,現在當然更不可能。父親墓園的位置,停泊著一架已經報廢的麥道82飛機。那是鶴浦在建的航空工業園的標誌之一。父親的墳墓和屍骨如今都不知了去向。不過,按照他生前一貫的理想和願望,他的葬身之所為國家的航空工業騰出了位置,儘管屍骨無存,若是地下有靈,應該可以含笑九泉了吧。家玉當時就是這麼勸他的。端午也只能這樣去思考問題了。
聽母親說,他在花家舍的這些天,家玉從外地打來了一個電話,她和若若磨嘰了半天,最後,又讓母親聽了電話。她的聲音&ldo;聽上去很不對頭&rdo;。家玉勸她和小魏都搬到鶴浦來住。母親旁敲側擊地問她,自己和小魏是住老房子呢,還是住唐寧灣?家玉說了句&ldo;隨便&rdo;,就把電話掛了。
充完電的手機上,被阻滯的簡訊訊號&ldo;噹噹&rdo;的響個不停。簡訊一共有十二條之多。其中的一條是騙子發來的,通知他去法院取一張傳票,並誘導他撥打諮詢電話。端午當然不會打。另外的十一條,都是綠珠發來的。
端午不知道她現在還在不在鶴浦。電話打過去,訊號是通的,可很快就被人為地切斷了。再打,電話就關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