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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蓮如今已經是美國人,受美國法律薰陶多年,對於人權、隱私、知情權,都十分敏感,不好胡亂唐突的。她給宋蕙蓮打了個電話,為徐吉士的半路殺出提前徵求她的意見。
宋蕙蓮咯咯地笑了半天,然後道:&ldo;乾脆,你把端午也叫上,索性一鍋燴。還是二十年前的原班人馬。&rdo;
端午好像怎麼也想不起宋蕙蓮是誰了。家玉酸溜溜地提到招隱寺的那個炎熱的午後,提到她那條暗紅花格子短褲,她那雪白的大腿。
&ldo;你不用假裝當時沒動心吧。&rdo;
端午笑了笑,說:&ldo;再好的面板,也經不住二十年的風刀霜劍啊。更何況,她又是在美國!別的不說,食物膨大劑一定沒少吃。&rdo;
隨後,他就去了衛生間,專心致志地颳起鬍子來。他今天下午要出去一下,可能要很晚回來。他讓家玉向宋蕙蓮代致問候。他沒說要去哪裡,家玉也沒有心思問他。端午先用電動剃鬚刀剃淨了下巴,又找來一把簡易刀架,抹上須膏,開始仔細地刮著鬢角。他還刷了牙。不到兩點就出門去了。
&ldo;荼靡花事&rdo;位於丁家巷,緊鄰著運河邊。原先是南朝宋武帝的一處別院,依山而建。園林、山石和庵堂,如今多已不存,唯有那二十餘株高大的桂花樹,枝葉婆娑,依稀可以見到當年的流風餘韻。
這個會所的主人,是鶴浦畫院的一位老畫師。這人常年在安徽的齊雲山寫生,店面就交由他的兩個女兒打理。兩姐妹都已過了三十,傳說形質清妍,一時釵黛。因始終沒有嫁人,引來了眾多食客的好奇與猜測。當然,對同性戀的好奇,也是時下流行的小資情調的一部分。
家玉曾經去過兩次,可從未見過這對姐妹花。
家玉覺得自己的那輛本田有點寒酸,就特意打了一輛計程車。她趕到那裡的時候,比約定時間提前了十分鐘。可徐吉士到得比她還早。他的鼻子囔囔的,好像得了重感冒。用他比較誇張的說法來形容,他咳出來的痰,已經把家中洗臉池的漏斗都堵住了。由於鼻子不通,可惜了滿院子的桂花香。
天已經黑下來了,風吹到臉上,已經有了些寒意。透過敞開的小天井,可以看見院子裡在風中搖晃的燈籠。燈光照亮了一座小石橋。橋下流水濺濺。
兩人很自然地聊起了各自的孩子。吉士沒問端午為何不來。
若若今年九月如願以償,升入了鶴浦實驗中學。對於徐吉士來說,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讓他感到驚異的是,以若若那樣的成績,竟然進入了奧賽高手雲集的重點班。
&ldo;恐怕沒少給侯局長塞錢吧。&rdo;吉士一臉壞笑地看著家玉。
家玉笑而不答。
&ldo;送了多少?&rdo;吉士說,&ldo;就當是為我指點一下迷津嘛!我家的那個討債鬼,明年也會遇到同樣的問題。&rdo;
家玉仍然抿著嘴笑。
&ldo;要麼不送,要麼就往死裡送。&rdo;末了,她含含糊糊地說了這麼一句。
吉士張大了的嘴巴,有點合不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正聊著,隨著一股濃烈的香水味,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跟在侍者的後面,走進了包房。家玉和吉士飛快地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人的表情都很驚訝。
宋蕙蓮頭上戴著一朵大大的絹布花,像是扶桑,又像是木槿。上身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對襟扣的花布褂子,下面則是黑色的緊身連褲襪。腳上是一雙繡花布鞋。肩上還斜跨著一隻軟塌塌的布包,大朵的牡丹花圖案分外醒目。
她站在包房的門口,望著兩人笑。
龐家玉開始還真有點擔心,別是什麼人走錯了房門,忽然就聽得這人訝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