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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成童話的還有七八隻領地狗。領地狗中的藏獒,確切地說是獒王虎頭雪獒和跟它關係特別密切的大黑獒果日、灰色老公獒以及另外幾隻藏獒始終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李尼瑪說:&ldo;討厭,他們跟著我們幹什麼?&rdo;梅朵拉姆說:&ldo;它們用鼻子一聞就知道你不是好人,跟過來防止你欺負我。&rdo;李尼瑪說:&ldo;我就欺負了,咋了?咋了?&rdo;說著又一次抱住了她。藏獒們轉過了身去,它們對於他和她互相間的這種&ldo;欺負&rdo;似乎跟人一樣羞於窺伺。梅朵拉姆說:&ldo;放開,放開,你別再這樣了好不好,連狗都知道害羞了。&rdo;
人對動物的猜測向來不及動物對人的猜測,尤其是那些不在草原上土生土長的人,面對藏獒的時候,總是不能善解人家的意思。獒王虎頭雪獒之所以帶著幾個親密夥伴一直跟蹤著他們,是因為它們對危險的預感比人類探測天空的雷達還要敏銳而準確。雷達是同一時間感應,而它們是超時空預知。當這一對男女第一次出現在曠野裡,它們第一次看到他和她手捉手、嘴捉嘴的時候,它們尤其是獒王虎頭雪獒就明確無誤地感覺到一種危險就像美麗的光環一樣懸浮在他們的頭頂,隨時都會套住他們。但它們又說不好什麼時候會套住,所以就跟了過來,遠遠地監視著那個人類永遠看不見摸不著、而它們一眼就能望見、一鼻子就能聞到的東西。是的,它們跟上了危險,而不是跟上了人。因為它們是領地狗中的藏獒,沒有必要親近或者巴結任何一個人,卻必須履行解除任何一個人的危險的職責。只要是在西結古草原生活的人,不管是富人還是窮人,不管是藏民還是漢人,一旦遇到危險而不能立刻解救,那就是藏獒的恥辱,而藏獒是不會生活在恥辱之中的。它們最最敏感也最最需要的,是忠誠與犧牲,是那種能夠保證它們凌駕於一切動物之上的榮譽,是維護人類生命極其財產的勇敢。
它們不遠不近地跟了幾天。獒王虎頭雪獒帶著它的夥伴突然靠近了李尼瑪和梅朵拉姆,因為它們感覺到危險更加靠近了。而被危險包圍著的李尼瑪和梅朵拉姆卻試圖擺脫它們的跟蹤。李尼瑪說:&ldo;討厭,它們跟野生動物不一樣,見到它們我就像見到了熟人。&rdo;梅朵拉姆說:&ldo;那還不好,可以讓你老實一點。&rdo;李尼瑪說:&ldo;走,咱們離開這裡,讓它們找不到我們。&rdo;他拉著她的手跑起來,一直跑得看不見藏獒的影子為止。但是李尼瑪沒想到,在這裡他對她的愛情遇到了真正的見證,一個他和梅朵拉姆都認識的光脊樑的孩子比藏獒更加討厭地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那一刻,李尼瑪照例捉住了梅朵拉姆的手,然後捉住了她的臉和嘴,就在他把她抱在懷裡又一次試圖壓倒在草地上的時候,那孩子一聲尖叫,從灌木叢裡跳了出來。他和她愣住了,迅速分開了。梅朵拉姆吃驚地說:&ldo;你怎麼在這兒?&rdo;光脊樑的孩子額頭上頂著一個又青又紫的大包,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們,赤腳踢了一下面前的草墩子。梅朵拉姆走近他,用大夫本能的關切問道:&ldo;你怎麼了?疼不疼?快跟我回去,我給你包紮一下。&rdo;她沒帶藥箱,只要是去看望父親,她都不會帶著藥箱,因為用不著。她作為一個大夫在神奇的藏醫喇嘛面前很是自慚形穢,也就不想把那個漢人大夫的標誌挎在肩膀上晃來晃去了。
光脊樑的孩子站著不動。梅朵拉姆一把拉起他的手問道:&ldo;到底怎麼了?是誰打了你還是你自己絆倒了?&rdo;光脊樑的孩子猜測到她在問什麼,用藏話說:&ldo;上阿媽的仇家,上阿媽的仇家。&rdo;梅朵拉姆一臉困惑。李尼瑪過來說:&ldo;他是說他額頭上的大包是上阿媽的仇家留給他的。&rdo;梅朵拉姆說:&ldo;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