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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觀對思想改造的重大作用是無可諱言的，所以政府不惜花費人力財力和時間安排我們去參觀，這次把北京的十大建築看完還不算，又把附近名勝古蹟也讓我們遊覽一番。當然，不能白看一頓，要座談參觀的感想，要在牆報上寫文章，這回我偷懶只寫幾首詩便交卷了。這些詩有一個不成文的規格，處處要聯絡思想，自然也得有歌頌之意，如我在參觀了人民大會堂後的幾首詩中便有&ldo;舉世無雙推第一，人間巨廈勝仙宮&rdo;。看過人民英雄紀念碑的幾首詩中便自然要有：&ldo;俯立碑前多悔恨，愧無面目對英雄。&rdo;像這樣的句子，便可以算是及格了。

第一批特赦宣佈之後

在北京參觀完了之後，又等了幾天，終於在1959年12月4日上午，大家日也盼夜也想的特赦大會姍姍而來。這天雖然是許多西方人認為不吉利的星期五，但卻是一個晴天，氣溫是零下五攝氏度，我們都穿上黑色棉衣褲了。當管理人員把我們領到功德林監獄一座小禮堂時，一幅鮮紅的布條上面用白紙剪貼的&ldo;特赦戰爭罪犯大會&rdo;掛在講臺上方，左邊是&ldo;我們的政策是：懲辦與寬大相結合&rdo;；右邊是&ldo;勞動改造與思想改造相結合&rdo;。佈置得很簡單樸素。這些我們都不注意，只是順序坐下，靜聽最高人民法院的法官宣佈特赦名單。

當會場寂靜得連掉下一枚縫衣針都可以聽清楚的時候，最高人民法院首席法官從座位上緩步走到講臺邊。他首先輕輕咳了一聲，把喉嚨打掃一下，才拿出握在手中的名單。看樣子顯得很緊張，他也和我們一個樣，這種場面是平生第一次遇到。這許多身統數十萬大軍的戰犯成百名集在一起，不但他沒見過，歷史上也沒有過吧！

他先向我們看了看，才開始念名單，幾乎是一字一頓，生怕念錯似的。&ldo;杜聿明。&rdo;&ldo;有！&rdo;&ldo;宋希濂。&rdo;&ldo;有！&rdo;回答的聲音不減當年的雄壯，比唸的聲音要有力得多。當他接著念出王耀武、鄭庭笈、曾擴情、陳長捷、邱行湘、周振強、盧浚泉等十名之後，便把名單一卷，&ldo;以上十名，符合特赦令第一條規定，予以特赦。&rdo;這時臺下的人凡沒有點到名字的，幾乎都不同程度地輕聲叫出&ldo;完了！&rdo;當然這不是響應首席法官念完了名單，而是感到自己沒有希望的絕望聲。

接著是由特赦人員和家屬講話，公安部首長的講話。這些我當時就沒有聽清楚，誰還有心思聽那些，直到管理員要龐鏡塘代表在押戰犯致辭時，我才聽到一句什麼&ldo;感同身受&rdo;。真虧這位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兼山東省主委還能湊出幾句相當體面的話，總算把這一尷尬場面應付過去了。這時新聞記者的照相機、電影製片廠的攝像鏡頭都對這十位新公民拍個不停，臺下的都失望極了，&ldo;怎麼只有十個？&rdo;一片相互質問聲，可能連臺上的人都聽得到，但誰也不顧忌那麼多了。

當管理員宣佈大會結束，讓我們這些在押的人回寢室時，有的帶著羨慕的眼光向十位新公民看了一下，有的頭也不抬起身便走，有的站起來便咕咕嚕嚕……總之，各種各樣的表情都有，但總的一句話卻是四個字&ldo;大失所望！&rdo;

回到寢室絕大部分人是倒在大通鋪上一語不發，有的在用力摔東西，這一下子一切都變了。這裡可用16個字作為本篇的小結：&ldo;思想波動，怨氣衝天。牢騷滿腹，怪話連篇。&rdo;欲知後事如何，請在下回再看熱鬧。

有人不服終須服 無師自通果然通

從容就義，談何容易

自1959年12月4日對戰爭罪犯實行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