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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陰,現在丁媽那寡淡樸素的襟懷終於承受了她靈魂的暢遊。這個不識幾個大字的、只能替司猗紋辨別出&ldo;606&rdo;符號的鄉下粗人並不明瞭在她懷中悸動的這顆頭顱裡到底裝著些什麼,她只是用她的靈魂感悟,接受著這頭顱裡的悲悲喜喜。
司猗紋四十歲。她以一場慟哭結束了她的前四十年。
她不似那種歷經摧殘、出浴淚河、再無所思所求的女人,她以嬌艷得可疑的丰姿又出現在家人跟前。莊老太爺終歸沒有明瞭兒子扔給了司猗紋什麼災難,也終歸未能瞭解司猗紋已是大病初癒的兒媳。他只感覺到她比過去新鮮,連姑爸也覺出司猗紋身上哪兒都是光彩。
在毒水裡泡過的司猗紋如同浸潤著毒汁的罌粟花在莊家盛開著。從此她不再循規蹈矩、矯揉作態地對待自己,她經常用她那個習慣了的姿勢大模大樣地把自己劈在床上。她覺得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姿勢,這姿勢有著一種無可畏懼的氣勢,一種攝人魂魄的恐嚇力量,它使那些在做愛時也不忘矯揉作態的預先準備好優美動人姿勢的女人黯淡無光了,這種女人也包括了從前的她自己。
也許是生病對子女的大意,也許是病後的妖冶,近來她經常忘記莊晨和莊坦的存在。這倒使得他們更加深了對莊老太爺的感情,他們放學回來常常扎進爺爺房間,聽爺爺為他們念&ldo;弟子規,聖人訓&rdo;、&ldo;黎明即起,灑掃庭除&rdo;。司猗紋對此並不認真,如今她像是一個能容忍萬般事端的明事理的兒媳,好脾氣的嫂子,寬容大度的母親。但是經過毒法浸泡的司猗紋卻在醞釀著一個危險的計謀,她被這計謀弄得興奮、氣短卻又快樂非常。她決心拿自己的肉體對人生來一次褻瀆的狂想,那不是愛也不是恨,那只是一種玩世不恭的小把戲。她選擇了她的公公莊老太爺。
那一夜月光很好,還有微風。但司猗紋並不需要月光和微風,她想最好來點烏雲狂風,烏雲狂風才和她的行動更協調。在臥房她先把自己脫了個赤條條,又對著鏡子驗證了一下她這不容置疑的赤條條,並且為自己設計了待會兒在那個時刻的第一個姿態,然後抓起件睡衣一裹便走。
二進院裡,莊老太爺房裡還亮著檯燈。他躺在床上正咳嗽著往痰缸兒裡吐痰。
那痰聲使她想起永遠擺在他床頭桌上的那隻搪瓷痰缸,她想像著積攢在裡邊的那些嘔吐物,那些灰綠帶黃的黏稠液體使她生出難以抑制的噁心。也許正是這難以抑制的噁心更堅定了她那難以抑制的行動。
沒有必要的噁心就沒有必要的行動。
她從容地推開了莊老太爺的門,像每日清晨給他請安那樣自然、安靜。她站在了他的床前。
司猗紋的突然出現使莊老太爺連吃驚都來不及,他從床上微微欠起身,扭過他那因戴著白色睡帽而顯得有點滑稽的腦袋茫然地盯著床前的女人。他還沒有弄懂這是不是他的兒媳,她的睡袍早已從她的肩上滑下來。她赤條條地亮著自己,單把那塊黑對準他的眼睛‐‐她的第一個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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