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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凌說話向來肆無忌憚,雲無心一介白衣江湖上浪蕩慣了,兩人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聽。
雲無心抖了抖釣竿,甩上來一條醜模醜樣的小魚,嫌棄了一臉,把魚拆下來又丟回了海里。
兩人身邊足有半人高的大水桶裡還是空蕩蕩的一汪清水。
「削藩是肯定的吧,嶺南這麼大一塊肉呢,前朝皇帝篳路藍縷把這片兒開發出來,如今你看看這裡,水美魚肥的,他怎麼可能放棄?不過是個手段問題罷了。你看啊,從古到今,你們這些皇族中人,」
宋凌打斷他:「別算我,我爹是和尚。」
「好的,」雲無心從善如流,「他們這些皇族中人,向來以極高的心思手段,和極低的道德水準而聞名,指不定對皇帝來說,但凡給馮家留一條血脈,那就不算『恩將仇報』了。」
宋凌不置可否,從感情上來講,他覺得自家那個小表弟應該不至於,但是從理智上來說,他又覺得這很正常。
尤其是又想到南海盟盟主那句意味深長的「不可言說」,就總覺得嶺南的渾水裡,少不得皇室的攪和。
「哎對了,既然都說到這兒了,那你說,有沒有可能——」
「沒有。」宋凌斷然打斷了他的話。
「我還沒說呢你就說沒有?你是不是自己心裡也懷疑?」雲無心鄙視地看了他一眼。
宋凌無話可說。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
最開始的時候,他想著,他中毒了,誰好處最大,一個名滿天下的年輕戰神,還是個皇族,不誇張地說,西京道剛收復的時候,那裡的百姓只知大將軍宋安之,不知皇帝姓甚名誰。
他中毒後,交出所有軍權退居幕後,這才給了皇帝發揮的餘地。
後來他打消疑慮是因為,這個毒下得太早了,是在戰前就下了,萬一當時他喝酒了呢?群龍無首之下,那一戰失敗的慘烈後果就算是皇帝也承受不了,勢必會被永遠鐫刻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但如今發現,馮老太君也中了毒,還是在他的退婚書上做的手腳,正常來說,這樣一來就徹底斷絕了宋凌和馮家兩大軍權勢力聯合的可能性,無疑皇帝是最大的受益者。
順著這個思路想的話,下毒的人既然能在宋凌的退婚書上做手腳,勢必是宋凌很親近的人,對這樣一個人來說,瞭解宋凌不喝酒的習慣,確保宋凌戰前不喝酒,同時又提前為大勝之後宋凌擁兵自重的可能後果埋下一道保險,應該也是可能的。
但問題來了,宋凌光棍一條,連個貼身侍女貼身小廝都沒有,就幾個親兵,還都是太姥爺留下來的人,個個家世清白,打起仗來悍勇無比,西京道一戰至少折損了大半,剩下的要麼告老,要麼割血為盟成了宋凌的家將,效死那種,根本沒有害他的理由。
「我發現你這人吧,好歹這麼大一侯爺,怎麼還挺天真無邪的呢?皇族無親情啊懂不懂?」雲無心咬著牙收竿,拉上來好大一條石斑魚。
「嘿嘿,這傢伙是給剛才那條小的報仇來了吧?你看看,太重感情要不得,會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的,走吧咱回去,這條魚快三斤了夠咱倆吃了,趁新鮮回去找客棧老闆娘借個廚房蒸了。」
宋凌嘆了口氣,收起自己空空如也的魚竿:「誰蒸?」
「當然是你了,我就會吃你又不是不知道。」雲無心理直氣壯。
宋凌本想反駁,但想想,姓雲的這輩子從廚房裡搗鼓出來唯一能入口的東西只有兩樣,一是白開水,二是藥汁子。
算了,自己好歹也是深得太姥爺那個吃貨的廚藝真傳,做一兩個菜不在話下。
「對了,說起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雲無心走到一半又狀似無意地提了句。
「什麼?」宋凌只覺得出門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