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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前廳,院子中央跪了兩個人。
一個是被綁著的尹竹月,另一個是一身灰白素衣的中年女子。
殷洪濤年近六旬,這次與尹家結親的次子殷哲是老來子,論歲數,其實比尹竹月還小上一歲,才 19 歲,長子殷瀚卻要足足長出一倍年紀去,今年已經 39 歲。
這麼一想,馮楚英冷不丁的意識到,尹竹月與哥哥同歲,論虛歲也有 20 了,這個年紀在當下是妥妥的「老姑娘」了,竟然才談婚論嫁,想來也是哥哥耽誤了人家。
那素衣女子年紀也不輕了,清瘦得厲害,薄薄的衣衫擋不住肩胛骨的嶙峋,一雙眼睛卻清冷堅忍,讓人生不起惡意。
殷洪濤卻不買帳,只怒道:「他又怎麼了?」
「父親,他已經走了。」
殷洪濤一愣,臉色變了又變,嘴唇隱隱泛出青色,卻到底沒說出話來。
「父親,」那女子提高聲音又道,「他悔了二十年,也病了二十年了,不知父親是否原諒他了?」
殷洪濤鐵青著臉不說話,那女子卻直勾勾地盯著他,似乎非要一個答案。
旁邊跪著的尹竹月卻突然道:「那是他活該。」
「住口!」素衣女子驟然站起,狠狠一巴掌落下,尹竹月臉頰上頓時浮出幾道隆起的指印。
尹竹月毫不示弱地站起來:「我說得有錯嗎?他僅因為一時猜疑就滅人全族,三百四十八條人命是他這一條命就能還清的嗎?就算他死了又如何?這二十年來,他躲在這裡,你以為他在受苦懺悔,可殊不知這不過是種逃避罷了,你以為那三百四十八條人命死了就結束了嗎?他當時假仁假義,留下了 31 個不滿三歲的孩童性命,帶回容城之後送到孤育苑,除了給了一筆錢還做過什麼?」
她怒睜著眼睛,一向沉靜的雙眸裡迸出仇恨的火花:「二十年了,你知道那 31 個孩子現在如何了嗎?他們中的一半,被賣入了青樓妓院,另一半,則淪為了盜賊潑皮,容城大牢裡現在就蹲著五個,你敢不敢去問問他們過去的二十年裡,都過的什麼日子?」
素衣女子怔楞片刻,聲音低了下去:「當年時局混亂,蓮化族藏匿海寇,他也是為了嶺南的安穩。」
「那你這二十年裡有沒有問過他,他當初,有沒有哪怕問過一個蓮化人,問他們知不知道海寇,知不知道東瀛?他們不過是保護了幾十個老弱婦孺而已,用得著他一個蠢貨來為國為民除暴安良?」
尹竹月語帶譏諷,臉頰上的指印觸目驚心地腫起來。
素衣女子無言以對,殷洪濤卻突然道:「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二十年前,殷洪濤的長子殷瀚剛剛走出父親的羽翼,開始獨立帶人出海走鏢,當時唐亞灣一戰剛剛寧息,馮家的壯舉鼓舞了整整一代的年輕人,殷瀚就是其中之一。
誅殺海寇,守護嶺南安穩,像一把火,在他的胸腔之中燃燒。
但這些想法,卻並不能打動殷洪濤,他雖是江湖人,卻並沒有江湖人的熱血,他更像是一個本能於趨利避害的商人,多次訓斥無果之後,他把殷瀚遠遠地打發走,寄希望於他能在走鏢的過程中認清現實的複雜,不要老想那些有的沒的。
殷瀚的那一趟走鏢並不順利,他們被風暴裹挾到了東南方向的一個遠島,島很小,島上盛產香料,只有百十來戶原住民,他們海上走鏢的,也見過不少類似的遠島和原住民,但那些人的祖先大多與中原百姓一脈同源,容貌上也幾乎沒有差別,只是膚色略深,語言不通。
那個島卻有些古怪,他們自稱「蓮化族」,能說漢文寫漢字,卻對中原一無所知,島上的居民面板白皙五官深邃,最奇異的是眸色,這裡的人眸色大多呈琥珀色,比中原人淺很多,其中還有一小部分擁有綠色